程婉怡帶上膠皮手套，背對著程母，聽從父親的話忍著。

“親愛的，你這可是一竿子打翻了一船人。”程父插言道，“你這么說，孩子們會不會也把我歸到此類呢！”

程母看著他道，“你是例外，你這樣的男人，天下只有一個。”話落轉身回了房間。

“呵呵……”程父干笑著道，“你們都聽見了吧！”

“嘻嘻……”程婉婷笑道，“媽媽的夸贊，真讓我們的爸爸那么高興嗎？”

程婉婷端著咖啡杯看著她道，“大姐，你真是他讓改，你才改的嗎？”

“嗯！”

“你真的那么喜歡他，為了他不惜拋棄一切，甘愿做他讓你做的一切嗎？大姐，就這么失去自我，成為圍著太陽轉的地球。”程婉婷無法理解這種拋棄一切只為一個男人的感情，于是問道，“那是什么樣的感情？”

“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程婉怡挑眉淡淡地勾唇一笑道。

“姐，你要不要笑的這么惡心啊！”程婉婷搓搓自己的胳膊道，“你看看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去一邊去，沒談過戀愛的，是無法理會的。”程婉怡豎起食指搖搖道。

“嗯！我不，我可不想當傻瓜。”程婉婷搖頭道，看著她又道。“大姐，你成傻瓜了。”

“哼！”程婉怡冷哼一聲接著做飯。

程姑媽端著溫水進了程爺爺的房間，老人們覺少，一大清早都起來了。

“大哥，大嫂跟你們商量個事，我交了個男朋友！”程姑媽羞澀地說道。

“噗……咳咳……”程爺爺不客氣地把喝進嘴里的水噴了一地。

“小姑子？”程奶奶喊道，又看向了一家之主程爺爺。“孩子他爸？”畢竟牽扯到小姑子。她這個當嫂子的，這事還得老頭子做主。

又趕緊拿著抹布擦擦地板。

“你老實說，是不是你先勾引的。”程爺爺虎目一瞪問道。

“大哥。你胡說什么？我這個人眼界多高啊！你們把我當成什么人了。”程姑媽立馬炸了毛似的說道。

“眼界是高！”程奶奶瞥了她一眼道。

“就算我勾引的咋了？孩子他爸去的早的，我為了他守了十幾年，孩子們也都大了。我不能有自己的生活啊！”程姑媽一看他們的倆的樣子，這嗓門就提高了。

“孩子們知道嗎？”程爺爺問道。

“不知道。我沒敢告訴他們。”程姑媽擔心道，她現在不敢確定孩子們知道事情后是什么態度。所以這事先跟大哥通通氣，自從丈夫走了以后，大哥對他們一家幫助不少，孩子們可聽他這個大舅的話了。

“對方什么樣兒的人。你打聽清楚了。”程爺爺按捺著心神問道。

“嗯！我們倆接觸了一年了，他年齡跟我一般大，也六十多了。幾年前老婆得病去了，晨練時在公園認識的。原先只是純粹的普通朋友，聊聊天什么的，漸漸的就熟悉了唄！”程姑媽很坦然地笑道。

“那他有具體表示嗎？”程奶奶問道。

“男女那點兒事，不用明說的。”程姑媽撓撓頭不好意思道，抬眼又道，“大哥，你什么意思？”

“他是干什么的？”程爺爺問道。

程姑媽和他做了這么多年的兄妹，聞言，哪里不會知道他想什么呢！“哎呀！大哥，您不用擔心他惦記我的錢，人家正經的是臺灣國立大學，退休教物理的教授，不過現在又返聘回去了。我們老了，只想有個伴兒，彼此也不圖對方什么？有個說話的人，渴了有人給端杯水，餓了不用一個人湊合對付了。”

“我不同意。”程爺爺突然說道。

“嘎？為什么？”程姑媽立刻瞪著眼睛問道。

“你如果只是找個喝喝茶，吃吃飯的朋友，我不反對。如果要想進一步發展，即便我同意，孩子們也不會同意的。”程爺爺緩緩地說道。

“小姑子，別生氣。”程奶奶摩挲著她的胳膊道，像是捋順毛似的。“其實你大哥說的也不差啊！都老了，何必在乎形式呢！”

“你說你，土都入了半截了，對孩子們怎么長得開口，我都不好意思說。”程爺爺堅決搖頭道，“你趁早打消主意了。”

“有什么可丟臉的，老人也是人啊！上歲數了，就得當木乃伊啊！就連感情都沒有了。”程姑媽嚷嚷道，“難道我未來二三十年，就得規規矩矩、老老實實的等死嗎？孩子們有孩子們的生活，難道我就不能有新生活？你還是我大哥呢！怎么就不理解沒有伴兒的苦，敢情你們夫妻和睦，小日子過的滋潤啊！有個知冷知熱的，沒什么可遺憾的，見不得我好是不是！”

“你不規規矩矩的，難道還想上天入地不成。”程爺爺沒好氣地說道，“你早幾年嫁人不好啦！都這么大了，還來這么一出。”

“拖著孩子改嫁，那都不是生活不易才干的，我又不是過不下去，我得為孩子們守著家業不是嗎？當然不希望孩子們受委屈。”程姑媽撇嘴道。

“是啊！妹婿家那些如狼似虎的叔叔、伯伯可都是虎視眈眈的，為了家業讓你一個什么都不懂的女人苦苦支撐，真是難為了你了。現在好了家業交到孩子們手里了。那些最艱難的歲月都過來了，你現在成了老佛爺，你日子是不是過的太舒心了，所以才想七想八的。”程爺爺想起往事仿佛歷歷在目。

“算了吧！”程姑媽甩開她的手道，“我知道你們妒忌我年輕，我就想找個伴兒怎么了？礙著誰了，女人一百歲了還是女人。你們兩個夫妻恩愛，家庭和順的。他走了這么多年了，我再找了一個咋了。”她氣的口不擇言道，“你們是不是妒忌我又再找了一個啊！”

“說什么胡話？我們嫉妒你這個干什么？”程奶奶哭笑不得道。

“哎喲！我說你這個家伙，你什么時候能懂事。”程爺爺無奈道，“懂點兒事吧！”

“還早著呢？”程奶奶小聲地嘀咕道。

“真是的，還早著呢！”程爺爺接著道，“酒泉之下的父母該多傷心啊！懂點兒事吧！”

程姑媽生氣道，“原先還指望大哥你幫幫忙。”她起身道，“沒想道不但不幫妹子說話，還教訓我，我回家，回臺灣去。”

“你上哪兒啊！”程奶奶抓著她的裙子道。

“你放開我，你們夫妻倆一個鼻孔出氣，我惹不起，我躲不起嗎？”程姑媽使勁兒的甩開她的手道。

“你不要這樣，別這樣，我們怎么得罪你了。”程奶奶趕緊勸道，又看向程爺爺使使眼色，‘趕緊幫忙勸呀！’

“一天到晚，睜開眼睛就想教訓我，你們夫妻倆還是放了我吧！”程姑媽擺手道，“簡直是把人要給氣死了。”

“小姑子，這哪里是訓你啊！你哥也是擔心你嗎？只是說說而已，這事確實不好辦。”程奶奶為老伴兒開脫道。

“不是訓，這難道是夸嗎？”程姑媽堅決道，“你們別攔著我，我走了。”

又道，“讓大侄子，讓他給我訂機票，他不是航空公司的董事嘛！我現在就回家。”

“你快說話呀！”程奶奶一手拽著小姑子，一手扯扯老伴兒。

“他姑媽，你坐下吧！是我錯了。”程爺爺抿了下唇說道，“別生氣，先坐下吧！”

“是你錯了。”程姑媽斜眼看著他道。

“嗯！”程爺爺哼了一聲道，“錯了。”

程姑媽扯了一下裙子，盤膝重新坐了下來，“別這樣了，好嗎？大哥，咱們年級都這么大了，就得互相體諒一下，關照一點兒，還有幾年共處啊！就該和和美美的相處。我跟著你們來，你們居然這么對待我。死去的爸爸、媽媽也不會原諒你們的。”

程奶奶趕緊說道，“小姑子，你來的真好，來的真是時候。”

程姑媽可憐兮兮地說道，“大哥，我想吃深井燒鵝。”

這畫風轉變的太快，“燒鵝？”程奶奶嘀咕道。

“嘖嘖……你什么時候能懂點兒事啊！”程爺爺砸吧著嘴道。

“我走了。”程姑媽干脆利落地起身道。

“哎呀！你這是干嘛！”程奶奶又一把拉著她道，真是還孩子脾氣，不過有大哥疼，才會這般吧！

程爺爺也趕緊起身拽著她，好聲勸慰了一番，才勸下來。

“大哥，你可得給我做主。”程姑媽順桿兒爬道。

“這事情不好辦啊！雖然現在這社會越來越開放了，這寡婦再嫁還是會遭人詬病的。”程爺爺摩挲著膝蓋道。

“哼！這世道就是對你們男人寬容，對女人苛責。”程姑媽氣哼哼道，“咱家還號稱什么民主家庭，虧的大哥還是東大畢業的，怎么還這么老封建。關鍵時刻，也不說給你妹子撐腰做主。”

程爺爺老半天才說道，“這事還得問孩子們的意見。”他接著又道，“再說了，你真打算再嫁，公司的股份怎么算？沒有你，鎮著他們，你不怕他們又起幺蛾子，外甥能斗得過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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