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淵坐在座位上，側著身子，一條手臂搭在椅背上，一手端著一杯洋酒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心思早就已經不在這里。

一只手冷不丁地伸了過來去搶他的酒杯，他了個圈，讓對方落了空。抬起眼眸，對上了自家爺爺的瞪著的眼睛。

這死小子，明明見他心不在焉像是什么都沒注意的，怎么反應還能這么迅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從上一次這死小子發燒過后，就越來越令人難以琢磨了，明明才十八歲，卻讓他這個老頭子總是看不清。這樣子不好，太不好了，這樣子當爺爺還有什么成就感？

凌老爺子瞪著他，滿腔怨氣。

凌淵微微一笑，道：“爺爺，誰得罪你了？來參加人家的喜宴，你板著這么一副棺材臉可不好吧？”

“你個臭小子！你才棺材臉！”凌老爺子氣得眉毛都豎了起來，拉開椅子在旁邊恨恨坐下，道：“看看人家，看看人家，比你還小一歲竟然就辦訂婚宴了，真不知道石老頭到底在急什么！”

“豪門的人訂婚早。”凌淵很自然地說出了這句話，然后就想起了說這句話的那個丫頭，忍不住一笑。

“論家產，石家比得上我們凌家？那你怎么不訂？害得我在這一件事上輸給了石老頭。”凌老爺子一副打仗輸了的灰心模樣。豪門，他一直沒覺得自己家是豪門，但是外面的人那么說。是就是吧。

凌淵哭笑不得，好心地提醒他：“我已經訂了，你忘了？還是你幫我訂下的。”

凌老爺子怔了一下，然后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道：“瞧我這個老糊涂，竟然氣傻了，哈哈。是啊。你早就訂婚了，有未婚妻了，石老頭在這方面也沒有贏過我！我去跟他說！”凌老爺子一下子跟打了雞血似的。一掃灰心喪氣的模樣，滿血復活地站了起來就要往主位那邊沖，但又突然轉了回來。

“我說阿淵啊，你這一次不是去源市了嗎？見到董家的丫頭沒有？”

這死小子回來之后也不知道忙什么。天天不在家，讓他也忘了問這事。這次要不是石家小子的訂婚宴，他這個當爺爺的還沒有機會見到他呢。有這么忙嗎？

“你是指哪一個？”

“還有哪個？你未婚妻啊。”

“你當年跟董爺爺把我的婚事那么草率地定下了，而且還是那么不靠譜的，說什么哪個長得漂亮就定哪一個。現在董家兩位千金，一個十三，一個十一。你說，我未婚妻會是哪個？”

凌淵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但是那話里行間的幽冷可是讓凌老爺子打從心里顫了顫。好吧，他承認，當年他與董老頭定下的婚約是有點兒...不嚴謹了點，但是，他們可是認真的！可惜，董老頭去得早，董家那個兒子，董飛，也出了事，他倒不是說對他們不聞不問，只是當年他答應了董老頭，在他的孫女長大成人之前，凌家不得以親家身份出現在董家人面前，最好是連任何來往都不要有。

雖然他并不明白董老頭這是什么意思，但是當年董老頭要他許下這個承諾的時候認真得不行，還逼著他發誓，當時他也有點兒火氣，便發誓答應了。后來想想，也許董老頭是怕家中子孫因此而巴上他們而自己不努力上進？

似乎也只有這個原因了吧？

但是現在想起來，凌老爺子覺得自己也是小氣了些，被逼著發誓之后竟然真的這么多年沒去關注過董家，甚至連董家現在什么情況都不知道。

十三歲和十一歲，可以看出來大概的長相了，可是女大十八變，誰知道十八歲之后會長成什么樣子。

“現在看哪個漂亮？”凌老爺子還是忍不住問道。

凌淵看著他，挑了挑眉：“你覺得我會對十來歲的小女孩感興趣？你恨不得凌家長孫是個心理變態吧？”

“你個死小子怎么說話的？”凌老爺子氣得想拿酒潑他。不對，他是紳士，怎么能做這種舉動。

“行了，這事爺爺你不用管了。”

“不行，你看石老頭笑成那樣，得瑟。你不是要去源市開什么球館？記得跟人家董家的丫頭多接觸接觸，看看哪個品性好。”

品性好的嗎？

凌淵眼底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暗芒。

這時的青梨突然覺得背后發寒。

見鬼了吧，怎么好像有一種被人算計著的感覺？

“青梨，你怎么了？”叢郁陽的聲音把她拉回神來，才發現自己端著茶半天沒有喝，一直保持著那樣的動作。

“哦，沒事，不好意思，你剛才說什么？”

“我是問，你這次過來是不是又有東西要賣？”

“是啊，對，是有兩件東西，不過這兩件不是我的，我是替別人拿來的。”青梨這才記起自己這次過來的目的。

她將背包拿下來，拿出了里面的那兩件擺件，唐代伶人，還有那個舞姬。

自她說是有東西要賣時，老周就已經在期待了，這丫頭拿來的，每一次都是真貨，也不知道她到底從哪里拿來這么些古董。再一想到之前因她的發現，才看到那瓶子碎片是贗品，老周心里突然浮起了一個預感，這個小姑娘，未來在這一行應該會大放異彩吧？

“青梨小姐，這是唐初的東西啊，好東西，現在有很多富人家的夫人小姐喜歡這樣的擺件。”老周仔細看了那兩件東西之后贊嘆地說道。

唐件，很多人喜歡。尤其是這樣精細的東西，這兩件，唐女的那種豐腴盛美流露無遺，舞姬的那一件更是色彩鮮明艷美，正是盛世之姿。喜歡畫古仕女古人物的畫者們也喜歡這樣的東西，因為會給他們帶來很大的創作靈感。

雖然不像是瓷件那么值錢，但也有價值。

“那周叔看著開個價吧。”

老周就看了叢郁陽一眼。叢郁陽明白了他的意思，悄悄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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