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白氏趕緊去切。

云珠在一旁暗想，還有人拿豬肺做宴席的？云珠雖然在前一世不開飯館，不過在生活中拿豬肺做菜的已不多，更別說拿它入席了。更是見也沒見過的。

云珠又幫著理菜洗菜，馮白氏刀工好，切菜自然是她的活了。還有一個婦人便負責燒火，別的事一概不管。

就這么簡單的四個人，便組成了鄉下承包村宴的班子。

蔣師傅劈好了一堆柴，也吸夠了旱煙，見時候差不多了。便從他帶來的背簍里端出了一個小壇子，便開始趕人。

“馮二嫂，還有這位新來的，你們去前面幫著擺下飯桌，收拾一下。”

云珠明白，蔣師傅開始炒菜的時候不想旁人在跟前，怕別人將他的廚藝偷學了去。她的目光又落在那個小壇子上，里面肯定就是蔣師傅的秘訣了吧，一般人輕易打探不到。

馮白氏拉著云珠出了棚子，云珠往后瞄了一眼，果見蔣師傅開了壇子，正準備炒菜了。

來到前院，不少同村的趕來向黃家道賀。有人眼尖一眼就看見了云珠也來幫忙，紛紛在下面竊竊私語：“跳了河還能活下來，命也真大！”

“可不是，聽說是沒男人要了才帶著女兒到我們這里來的吧，也不知做了什么事，不過倒也可憐。吃不飽穿不暖的。家里連個壯勞力也沒有，怎么過日子。”

對于這些閑言碎語，宋云珠裝作沒聽見一般。不過心里卻在想，以前都說鄉下人樸實，看來這鄰里間的是非謠言多得可怕。尤其是這群沒事干，閑透了的村婦們。

云珠幫著擦好了桌子，擺好了板凳，與馮白氏一道搬好了桌子。

馮白氏見云珠一點也不在意的樣子，心里倒有些詫異，這城里來的小娘子到底有幾分不同，看樣子安安靜靜的，不像是個喜歡惹是非，生口角的人。只是那些碎嘴子女人也忒討厭。

這里兩人將桌椅板凳擺好了，黃家請的知客便開始張羅前來道賀的人入席。云珠望去，只見黃家的堂屋里，還有屋檐下都擺放著給閨女打造的嫁妝。新漆的架子床、隨行的木箱、置辦的黃桐木盆、五斗櫥、大柜子，最別致的是一個梳妝臺，據說是樟木的。雕刻著古樸的花紋，漆成了棗紅色，上面擺了四個小匣子，方便放些脂粉、簪環之類，下面還有兩大抽屜，引來了不少的村婦觀看，紛紛猜測用了多少銀子。

這些嫁妝云珠無法估量到底如何，不過聽這些村婦口中商議，應該是管不少前。鄉下人嫁閨女能置辦這么齊全，這樣大方的，家底一般都過得去。云珠便想起了她年弱的女兒，再過十來年出嫁，她能給田田置辦多少的嫁妝？

這樣的念頭一閃過，云珠心里也激靈了一下。這些日子以來的相處，她也當真把田田當成自家親人一般了。

馮白氏見差不多了，便和云珠道：“小媳婦，你與我一道上菜吧。”

“哦，好的。”只是這小媳婦的稱呼讓云珠覺得怪怪的，

倒了傳菜時，云珠這才體會到了當真是件辛苦活。來回的走，還不能怕燙，更不能燙著別人。

一桌十個菜，只有兩個涼拌菜，其余的全是熱菜，還有兩道湯。湯自然是燙手的，差點沒將云珠給燙著。一共擺了八桌，上菜的就只有云珠和馮白氏。

上好了菜，暫時沒她什么事了，不過這么來回一活動，大早上了，她連一口水也沒喝上，所以又餓又渴。

不過馮白氏告訴她能吃飯了。

吃飯的地點自然是在棚子里，當地擺著一小桌，也有十來個菜，蔣師傅并沒有坐在桌前，而是每樣挑揀了一些，在案板邊自顧的吃了起來。

這還是云珠穿越到這個時空來，第一次有這樣豐富的飯菜。

今早上的種種表現，馮白氏倒心疼這個小媳婦，便和她說：“你放心吃，一會兒我給黃屠夫說，讓他給你些剩菜，你拿回去給你女兒也吃點。”

云珠道了句謝，眼眶有些潤潤的。

因為渴得緊，所以她先喝了湯，發現是道蘿卜豬肺湯，味道嘛還湊合，就是覺得很油膩，她喝了不過半碗，盛了飯，繼續吃將起來。肉菜都是蓋面菜，下面都墊著些蘿卜、白菜之類的蔬菜，不過面上好看些。但這些菜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一是油，二是鹽重。

這之前，云珠還想蔣師傅有多大的廚藝本事呢，她嘗過之后覺得也不怎樣，還不如她隨便抄幾個家常菜下飯。這時候云珠對蔣師傅小壇子里的東西一點也不向往了，不管是什么醬她也能自己釀一壇，等到年下有條件她也做一壇來自己吃。

馮白氏吃了飯，便和云珠說：“要不要去看新娘子？”

云珠想，那有什么好看的。她現在最惦記的是寄放在馮家的田田，便道：“還有別的事嗎，我想回去看看女兒。”

“哪里會沒事，等著前面人吃完了，還要洗碗筷，收拾桌椅板凳，你以為就這么點活啊？”

云珠想也是，馮白氏見云珠沒什么心思，想著她一個下堂婦，肯定是最看不得婚嫁，因此也不為難她。自己一面剔著牙，一面去新娘的屋里瞧熱鬧。

蔣師傅又悠閑的坐在那里吸他的旱煙袋，剛才燒火的婦人則坐在草團上打瞌睡。

此時前面傳來了吹打的喜樂聲，接著鞭炮聲響而至，人語喧嘩，看樣子是新郎臨門迎親了。剛才還在打瞌睡的婦人，突然被這聲響給一驚，差點栽在地上，揉了揉眼，也趕緊前去瞧熱鬧。

云珠還是坐在鍋灶邊未動，蔣師傅已經吸完了一鍋子煙，上來和云珠道：“你姓什么？”

云珠道：“宋！”

“那就稱呼你一聲宋氏好了，以后還有酒席，你也過來給我幫忙把，如何？”

云珠想，到底也是項收入，豈能不答應的，便道：“好啊，只要能來，就不推辭。”

蔣師傅道：“你做事我還是瞧得上的，只是這里要春忙了事不是太多到了冬天要好些。”

云珠點頭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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