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青葉坦然的坐在位置上，明明只是淡淡的一撇，愣是讓人生出了幾分臣服之心。

梁老太太眼神呆滯，之前本就有了些后遺癥的她，此時身子似乎一點也動彈不得。

沒人知道，只要見得莫青葉，她一身就會隱隱作疼，疼到了骨子里。此時明明到了嘴邊就想要反駁出來的話，老太太見得她那張冰冷的臉，竟是半個字也吐不出來。

“你，就這般恨梁家么？”梁丞相喉嚨有些干澀，他是梁老爺子長子，但卻生平無大志，這輩子都是老爺子老太太，亦或是大夫人在操控。即便是上了朝，他也不過是按著父親的話照搬罷了。

當年知道大夫人生了梁錦鴻后，第二年又懷了雙生子，當年他也是高興的。直到后來，大國師的預言。他們直接讓人把知道雙生子之事的人，全都處決干凈了。他們不想要揮開那至高無上的權利，他至今還記得父親那大笑三聲的喜悅。

自從他年歲漸長，父親看不出他半分聰慧后，梁丞相便沒見過父親笑。

后來，漸漸的他想，就是少了一個女兒又何嘗不可，只要父親滿意。所以，他并未阻止半分。當年嫡長子是老太太養在跟前，按理來說女兒就該養在大夫人身前。哪知母親覺得她上不得大雅之堂，又怕誤了國師的預言，所以，女兒也抱給了母親。

大夫人這些年獨居佛堂，哀怨過詛咒過無數次老太太的絕情，卻也從未想過那個從她肚子里爬出來，至今不知生死的女兒。

梁丞相苦笑，父親野心大，他知道，甚至他有時候還慶幸自己生了副庸才的腦子。卻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梁家還是走到了這個地步。

他愣愣的看著那個面容精致，曾經無數次出現在他夢中，卻又讓他死死壓抑住了的面孔。那也是，他的女兒啊。

莫青葉看著梁丞相，眼神寡淡。梁丞相沒大才，只能堪堪守成。但卻是梁家，唯一手上還干凈之人。甚至許多時候梁丞相做的那些讓百姓唾罵之事，都是老爺子暗中指揮。

“你還問她做什么，她只怕恨不得梁家都死了吧。豬狗不如的東西。”老太太喘著粗氣，看著莫青葉滿眼的冷意。

莫青葉絲毫不懷疑，若是老太太還有力氣，只怕能撲上來生生咬她一口。

“你們欠了莫青葉的，該還。”莫青葉抿著唇。一身凌厲的氣勢不減分毫。

“你說怎樣，我們才能贖罪。”梁丞相目著臉，看著兩個女兒，突然覺得自己這一生極其失敗。

梁老爺子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神色似乎有些恍惚，又似乎被困在了回憶里。竟是一句話沒說。

“贖什么罪？是那個小賤人不識時務，我梁家在大周盛存幾百年，怎么可能指望一個丫頭片子的幫忙！老大，你瘋魔了！你這個沒腦子的，給我滾開！這個家，你做不得主！”老太太半躺在軟塌上，嘴上直說著要廢了梁丞相。

大罵梁丞相無能，連自己女兒都制不住。老太太又讓人連聲大喊護衛，竟是沒傳出半分聲音出去。

甚至站在離門邊近的，更是仿佛被困住了似的，連門都摸不到。一切，都讓人恐懼。

那個女子，居然是那般的讓人恐懼。這些超脫于想象的手段。

“娘，娘，兒子不孝，知道自己不聰慧，給梁家抹黑了。可如今梁家真的沒退路了啊，娘。是我們本就欠了葉兒的，咱們不要逼她了，娘！”梁丞相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跪在老太太跟前哭得一發不可收拾。

老太太卻是恨鐵不成鋼的看著他，幾乎不敢相信這居然是她的兒子。

“老太太果然厲害啊.”莫青葉涼涼的看著那個老虔婆。梁家之人性子能歪到這種地步，與這老爺子老太太有著非常直接的關系。

梁老太太正待怒罵，卻發現喉嚨似乎被什么堵住了似的，一張臉憋得通紅，額角的青筋都冒出來了。嘴里只能噗嗤噗嗤的吐氣，眾人瞧見莫青葉似笑非笑的目光，那剛要出口的斥責便吞了下去。

“我不喜歡有人打斷我說話。”莫青葉淡然的說了一句。

模樣明明是那般不屑一顧，卻都感覺到了幾分囂張。

梁念雨默默的看著她，一語不發。莫青葉生氣時，誰都不敢勸。這她還是知道的。

“葉兒，你說說圣上會怎么處置我們吧？”梁宛秋輕輕道。面色無悲無喜，似乎對于梁家的未來壓根不在意。反正，梁家之人就從不會在意廢物。不會在意無法為梁家帶來利益之人。

梁家人都緊抿著唇，死死地捏著拳頭。

這個意思，便是莫青葉真的不會幫梁家，會放任梁家自生自滅吧？梁家人突然真正感覺到了惶恐不安，之前篤定莫青葉會幫助他們的自信也不知飄到了何處。

“你怎么可以這樣狠毒，你怎么可以這樣對我們！你找祖母啊，你找祖父啊。是他們遺棄了你，我們都是無辜的。你放過我們好不好？你放過我們吧！求你放過我們，我們什么都不知道，府中都是祖母和祖父做主，都是他們的錯。”梁家二房的庶女頓時沖了出來，滿臉的恨意滿臉的淚。

指著堂上坐著的梁家老爺子和老太太，直接便一口大鍋甩了過去。

那庶女穿著似乎很是寒酸，模樣也不過剛及笄的歲數，對梁家的態度卻是看不到一絲的情分。更是帶著兩分恨不得毀去的瘋狂。“讓你們偏心，偏心啊，哈哈哈，梁家要完了吧。要完了啊，哈哈，憑什么我要嫁給一個老不死的做填房，就因為我是庶女么？憑什麼！憑什麼這般對我！”梁家這等畜生不如的地方，她真的過夠了！

“活該，活該，終于有人來收拾你們了。這個骯臟的地方！哈哈，這個地方就要沒了。你們引以為傲的梁家也要沒了，就要親手毀在你們拋棄的至親手中了。哈哈，后悔不？后悔不？”那姑娘眼眶通紅，滿臉都是解脫，以及，那份早已抹不去的癡狂。

莫青葉，只默默的看著。突然對于梁家，她真的生不出半分同情。有的人，真的不值得憐憫。

有的人，就應該用一生來懺悔來恕罪。(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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