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村舊樓之間的小路上，看到那只通人性的黑貓又一次引開晃過來的行尸，葉成河終于忍不住低低詢問。

“魔法寵物。”葉寧寧言簡意賅。

葉成河驚訝，想問什么，卻想起這不是說話的時候，又搖搖頭。

這個世界，真是變得他完全不熟悉了。

不要說什么魔法寵物，到現在，他對自己的登陸還有些糊里糊涂的，好像掉進了小說電影里的世界，劇變和沖擊令他一貫還算能夠接受新事物的腦子都轉不過來。

他看了眼蹲在身后緊張注視路面的妻子，現在，就只剩下身邊這些人還是真實的了。

他拍了拍緊張得臉色都青白的謝嫻菲，謝嫻菲回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無聲地回握他，示意自己沒事。

這些滿大街游蕩的怪物沒能一開始把她吃了，她怎么也要堅持到親眼見到葉瑞。

正在葉寧寧等人為了葉瑞返回深中校園的時候，葉瑞卻遭受了人生第一次生死危機。

“……小魚姐……是不是、天黑了？”

“葉瑞，你撐著點！別睡！千萬別睡！醒醒！”

魚丹宜青著臉，小心翼翼輕拍葉瑞的臉，既怕用力過重把人扇暈過去，又怕輕了葉瑞昏睡過去。

葉瑞動了動頭，眼中的黑霧稍微散開，勉強看清天臺周圍的場景。

一月的天，一向黑得快。

但現在才大概下午四五點，天臺沒有遮擋，光線還是明亮的，魚丹宜和幾個女生緊張地圍在他旁邊，嘴巴張張合合說著什么，但葉瑞耳朵里嗡嗡一片，只聽得隱隱約約，感覺聲音像是從極遠處傳來。

“……小魚姐……我、好冷……好冷……”

葉瑞喃喃，覺得說出這幾個字已經用盡了全身力氣，可實際上魚丹宜幾個女生根本沒發生聽清他說什么。

“什么？啊？你說什么，葉瑞？……醒醒、醒醒！葉瑞！葉瑞！！！”

魚丹宜眼見葉瑞眼瞼慢慢下垂，任她怎么拍打呼喚，他的頭仍慢慢軟下來，最終重重壓在她肩上，魚丹宜終于崩潰，嘶聲大叫：

“——大鶴！大鶴！你快來啊！大鶴！！！”

“你的直系血親－葉瑞生命值低于10。”

系統信息突如其來，葉成河心臟像被狠狠攥了一把，臉上血色一下褪去。

他正跟在謝嫻菲身后，緊跟在葉寧寧身后疾走，忽然腿一軟，被殿后的周榮一把扶住。

這時他們正走在一條馬路中央，十幾米外就有三四頭行尸在游蕩。

周榮發覺手臂上的分量比預想的重，也不出聲，緊緊夾著葉成河一步不停地跟上謝嫻菲，謝嫻菲背對著葉成河，完全沒發現后面的異樣，倒是葉寧寧，周榮剛剛跟上，她就回頭看了一眼。

“謝謝你，小周。”

進入一個報亭，葉成河已經緩過氣，松開捉著周榮的手，謝嫻菲這才發覺丈夫不對，“老葉，怎么了？”

葉成河強笑一下，“沒事，剛才也不知道怎么的，腿軟了一下，不用休息，我們趕緊走吧。”

現在說出實情沒有任何好處，只會給謝嫻菲更大壓力，拖累行程。

謝嫻菲將信將疑，見葉成河臉色有些白，問道：“是不是餓了？你剛剛出來沒吃東西。”

周榮聞言，重重拍下頭，拿出兩個飽食藥劑，“葉叔，謝姨，快喝了吧。”

葉成河喝下藥劑，暖意從胃部擴散全身，饑餓感完全消失。

“好東西！”

他看謝嫻菲臉色好像并不見緩和，驚疑，“怎么，沒用嗎？”

“有、有！”謝嫻菲含混道，“舒服多了！舒服多了！”

葉寧寧早在旁邊觀察了不短時間，對葉成河夫妻的相互隱瞞已有七八分明了。

葉成河也顧不上關心謝嫻菲，立即催促著要繼續上路，葉寧寧什么也沒說，命令妮娜繼續帶路，但并未加快速度，甚至稍稍放緩了一點。

目前的速度是最適合普通人的。

葉成河與謝嫻菲心理壓力太大，加快速度會消耗他們更多體力，體力不足的人有多容易出狀況，沒有比葉寧寧更清楚的了。

急趕慢趕，一行人終于在太陽下山之前趕到深中校門。

這時才不過五點多，太陽已經有小半個沒入地平線，和昨天沒有區別的昏黃陽光斜射在校門四個鎏金大字上，葉成河險險眼淚都要掉出來。

他一路上提心吊膽，生怕聽到兒子死亡的提示，見到深中校門后終于忍不住了，捉住葉寧寧的手：

“……寧寧，寧寧！你快去教學樓！瑞瑞他、瑞瑞他……”

葉成河的動作很突然，葉寧寧卻并不是避不開。

但她腕部的青筋繃了繃，最終沒有避開，感覺到體溫從葉成河握著的位置傳導到皮膚上，干燥、溫暖、略顯粗糙的感覺，和印象中父親的手一模一樣。

藏在葉寧寧漆眸深處的冰棱微微融化，葉寧寧靜默片刻，掙開葉成河的手，看了眼周榮。

周榮已經從葉成河的反應中明白了什么，點頭，“我會看好人的。”

葉寧寧挑眉，忽然走到明白葉成河意思、就要張嘴嘶嚎的謝嫻菲身后，豎掌劈下，謝嫻菲“呃”一聲，暈厥過去，被葉成河和周榮扶住。

等他們把人弄到保安室安置好，葉寧寧和妮娜早已消失在銀杏路上。

銀杏路上的行尸寥寥，只有一兩頭，比她出來時還少，這是有人走過的痕跡，可能是不久前才有人從這里離開，卻也便宜了葉寧寧，沒花兩分鐘，就到了第七教學樓樓下。

這棟教學樓樓下游蕩的行尸比其他教學樓都要多。

這些腦袋蠢鈍到毫無智商可言的東西仰著頭，圍繞著教學樓發出嘶吼，似乎知道樓頂有東西。

造成這種狀況出現的根源，就是教學樓頂樓樓道中不規律響起的碰撞聲，以及行尸透出來的怒吼，以及偶爾壓抑地喊聲。

“殺幾頭行尸而已，竟然弄出這么大動靜！”

葉寧寧皺眉。

這下好了，樓上動靜一直不停，行尸堵在樓道里，她怎么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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