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婉清伸手拿起桌上的竹牌，一個竹牌，正面是菜名，反面是菜肴的用料以及份量，讓人很容易就能選出合適自己的，文婉清看中了兩個清淡的小菜，手指在竹牌上頓了頓，樂杏兒抬眼看了一眼，記在了心里。

“小姐，就這兩個菜嗎？”樂杏兒將溫熱的麥茶放在了文婉清面前，對聞悅酒樓的好感度又上升了一個臺階，能夠考慮到客人的年紀而安排合適的茶飲，聞悅酒樓的伙計確實有眼光，而有眼光的這些伙計上面的老板，顯然也不是什么平庸之輩。

“嗯，你們去外面開一桌，不用管我。”文婉清抬抬手，示意丫鬟們去角落里開一個小單桌，這里并不是雅間，身后跟著丫鬟吃飯，總有些不便，再說了，文婉清是過來找人的，吃飯真不是主題。

“是。”樂杏兒領著喜雀兒和露兒退到了一旁，文婉清拿起樂杏兒給倒的麥茶請呡了一口，一直在不遠處觀望的月娘這會子踩著搖曳的步伐走了過來，臉上滿滿的都是笑：“小姐決定好了嗎？”

“嗯。”文婉清指了指攤在桌面上的兩片竹牌，月娘閃眼看了看，心里有數，正準備退下去，文婉清猛然又開了口，讓月娘楞了楞，“你們酒樓的老板，一會他來了請他過來一下，就說文府有人相請。”

“這……”月娘倒不是說沒有這個權限，事實上，她是聞悅酒樓三樓和四樓女眷樓的大總管，見老板這件事情對她來說是駕輕就熟的，問題是，老板的行蹤一向飄忽，雖然這幾天都是老板來查賬的日子，但是到底是哪一天誰也說不準，再說了，能將聞悅酒樓開的如此霸氣而且黑白兩道通吃，老板也不是隨便什么人相見就可以見到的，眼前這個小姑娘雖然一眼看去不是凡物，但是這口氣也未免太大了些。

文府？還是聞府？

月娘到底是見多識廣，腦海中幾個念頭轉了轉圈，似乎抓到了什么重點。

“那是，小姐您稍等，奴家先為您下菜單，等到我們老板來了，一定告訴他您吩咐的事兒。”月娘還是盈盈下拜隨后轉身向三樓的柜臺走去，文婉清盯著月娘的后背看了好一會，才轉開了眼。

菜上的很快，文婉清點的都是熱菜，出鍋上臺之后吃味道正好，周遭用餐的女眷陸續來了不少，有的是母親帶著女兒，有的是女兒家相約自行會面的，雖然每個人看到文婉清六歲孩童一人坐在桌上吃飯有些詫異，但是本著不多事的原則，倒也沒有人上來搭話。

文婉清點的菜吃的還剩小半的時候，距離她有兩桌遠的樂杏兒等人已經用完了午飯，三個人三碗白飯加一個菜，顯然三個丫頭都不是愛顯擺的人，中途還是文婉清看不下去，叫人加了一個湯送過去。

月娘一直吩咐著手下的人注意著老板專用的小門是否有人進出，當她看到文婉清幾乎已經結束了就餐之后，她的心定了幾分，抬腳就準備往文婉清所在的位置走來，道歉的詞兒她都已經想好了，絕對能讓這個小丫頭既滿意又無可奈何的。

耳邊突然傳來了急促的上樓梯的聲音，月娘的臉上顯露出了些許的不喜神情，她一直自信在她的訓練下聞悅酒樓的女眷伙計中不可能出現這種沒輕沒重的行為啊，那么只有一種可能，就是樓下負責郎君的伙計里又有不長眼的沖上來了。

月娘轉過身，盯著樓梯口，一臉的沒好氣，看是哪個不長眼的敢沖上來找沖頭，隨后她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二樓的卯時上工伙計一張焦急的臉孔。

“慌慌張張的，怎么回事？”月娘低聲呵斥了一聲，人也堵在了樓梯口處，見著伙計身后并沒有其他的客人上來，她立刻小聲的訓斥道，“不知道這里是女眷樓嗎？怎么這么莽撞？”

“月娘姐姐，你別生氣。”見到主心骨了，小伙計立刻大喘氣了一口，站在原地好一會穩住了氣息，他才用著同樣的聲調小聲的告知道，“剛才隔壁大茶館里打起來了，有幾個車夫打的頭破血流的，還嚷嚷著自家的主子在我們樓里吃飯，要鬧大家就鬧個天翻地覆，張管事已經出面去調查安撫，如果再不行就報官，但是又怕是不是樓上女眷有車夫也在那邊牽扯進去，所以讓我過來先報個信兒。”

月娘的臉色冷了冷，似乎并沒有任何驚慌失措的情緒在里面，反而還有幾分不耐，就好像這種事情最近經常發生一樣，讓她已經習慣了。

“知道了，女眷這邊我會處理，你去忙你的，張管事有什么新消息來了，你記得通知我，還有，就算要通知，也別在這么莽撞了。”

“是，小的知道。”小伙計抹掉一頭的冷汗，乖乖的轉身下樓，月娘站在原地沉吟了一會，兩條漂亮的柳葉眉緊緊的擰在了一起。

“伙計，結賬。”文婉清稚氣的聲音在三層樓里響了起來，將那些覺察到樓梯口動靜而竊竊私語的女眷們的注意力都拉了回來，月娘聽到了文婉清的招呼，響起了她接到消息之前的打算，立刻便重整了情緒，一搖一擺的走了過來。

“這些撤了，再上一壺茉莉花茶。”文婉清指了指面前的菜，立刻就有女伙計跑上來收拾，隨后又端上了一壺清香四溢的茉莉花茶，月娘看著文婉清的架勢，顯然是打算繼續等下去，她不由的猶豫了一下，想到了剛才的事兒。

“小姐有沒有車夫等在隔壁的大茶館里？”月娘輕輕的開口，聲音仿佛在文婉清的耳邊輕拂而過。

文婉清慢條斯理的給自己倒了杯茶，一瞬間的優雅高貴刺痛了月娘的眼：“放心，你家老板會處理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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