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房的二老爺推開老爺書房的房門走了出來，原本在院子里相對無言偶爾念叨兩句的文聞氏站起了身，一陣客套之后，文研明帶著文聞氏走出了大房的院子，看上去文研明說了句什么，文聞氏笑顏如花，即便是小桂遠遠的看著，也不由得感嘆跟二房的主子們比起來，大房真的就是個渣渣。

“……我要……”小桂胡思亂想的時候，突然聽到了文東氏尖利的聲音，小桂慌慌張張抬起頭，看到了正怒氣沖沖往自己這邊走來的文東氏，她頓時心頭狠狠的一跳，雙手捂住了嘴巴差點就要叫出來。

好在文東氏的動作很快就被文司明阻止了，跟自己弟弟長談了一陣子的文司明顯然有了很大的底氣，他一把就拽住了文東氏的手腕，在文東氏還來不及說出更難聽的話的時候，將文東氏拽回了主屋。

小桂大大的出了一口氣，如果文東氏這會子闖進來，別說她肯定是逃不過一頓打的，就算是主子二小姐，數罪并罰之下，她也只能乖乖的挨家法。

安靜下來的大房的院子里，蠟燭已經熄滅，黑漆漆的讓人有些膽寒，即便是小桂這樣粗獷的女漢子，這會子也有些覺得后頸發涼。好在主屋里偶爾還能傳出兩聲爭執聲，讓小桂意識到自己并不是一個人。

又等了一會，還是不見二小姐回來，站在門邊的小桂有些累了，她順手拖了一個凳子過來，依舊守在門口，一邊捏著自己的腿一邊在心底嘀咕。剛才來找二小姐的那個丫鬟面生的緊。連她這個在三等丫鬟和一等丫鬟里游走的丫鬟都沒有見過，到底是哪個人找小姐啊？

那丫鬟貌似遞了張條子給小姐，可惜自己不識字。不然的話也能知道小姐去哪里了，現在這可怎么辦？眼見已經快后半夜了，小姐不會出什么事情吧。

小桂心里有些惴惴的，這會子她又坐不住了。在房里轉了兩個圈之后，她覺得冒府里的大不韙。去找找文月清，剛剛將凳子移開打開了門上的門栓，一個人影便出現在了小桂的眼前，如果小桂不是膽子夠大。這會子恐怕已經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出聲來了。

小桂一手抓住門栓，只等著覺察到不對就一門甩到人影的臉上，因為手上有武器reads;。所以小桂的膽子比較大，她借著并不算太明亮的月光打量了一下。覺察到來人正是文月清之后，小桂狠狠的松了一口氣，連忙伸出手拽著了文月清的手腕。

“小姐你回來了，小姐你的手怎么這么冷？小姐你沒事兒吧，小姐你先做做，我打熱水來給你擦洗一下。”小桂是個忠心的丫鬟，卻不是一個機靈的丫鬟，她能感到文月清的不對勁，但是她卻不知道該如何安撫文月清，她只能努力的用自己能做到的事情去暖和文月清冰冷的雙手。

大房鬧騰了大半夜，雖然管熱水的丫頭因為看熱鬧所以沒有休息，但是因為去要水的是小桂，即將被送回宗族的文月清文二小姐身旁的人，管熱水的丫頭顯然有些捧高踩低，將話說到了最難聽的地步之后，她才勉勉強強讓小桂拿走了小半銅壺的熱水。

如果不是因為天色太晚了，以小桂的手腳是絕對能再燒一壺熱水的，對于力氣大的丫鬟來說，砍柴什么的都是輕輕松松的事情，小桂心頭有些憤憤，但是回到文月清房里的時候，卻什么都沒有說。

用熱水將棉布燙開浸濕，小桂一邊沖著雙手吹氣一邊將棉布擰到八成干。

當熱騰騰的棉布敷上了臉頰之后，文月清仿佛重新活了過來一般，她木木的眼睛盯著小桂，似乎在辨認眼前的人是誰，她冰冷的雙手握成了拳頭，指甲直接劈斷了兩根，耳邊持續的響著小桂絮絮叨叨的聲音，文月清沒有回應一聲。

“小姐啊，這么晚跑出去，萬一沖撞了什么可怎么辦。”

“小姐，你的手沒那么涼了，等一會奴婢幫你解開頭發梳一梳，免得明日起來發寒熱。”

“小姐，你手上的鐲子呢？掉在路上了嗎？一會奴婢出去幫你找。”

文月清盯著鏡子中的那個年輕的女孩，原本心如死灰的她眼瞳中閃過一絲亮光，她還沒有完蛋，她的身旁還有小桂，這個傻乎乎的丫頭明明只有力氣沒有心眼，卻是最后一個守在她身旁的人。

文月清突然站起了身讓小桂楞了一下，她連忙將自己要端出去的盆子放下，幾步來到文月清的身旁：“小姐，你要什么，奴婢去拿？”

“不用了。”文月清開了口，原本如同鶯啼般的嗓音沙啞的厲害，小桂立刻就慌張了起來：“小姐，你哪里不舒服，奴婢還是去找大夫過來吧。”

府里有一名常駐的大夫，但是因為文府的官階在這里，這名大夫的醫術定然是比不上太醫院的大夫，但是治療普通的疾病還是可以的。

小桂說著就要往外走，文月清卻猛然伸手拉住了小桂：“小桂，你幫我你一個忙。”

“小姐你說。”小桂想到文月清這些日子經歷的事情，她的心底產生了一股憐惜，原來做主子的，有時候也沒有看上去的那么風光。

“我要去家里的小祠堂外面跪著，你得幫我躲開巡夜的人。”文月清輕輕的開口，大約是感到自己的嗓子疼的厲害，她不敢再大聲說話。

“小姐，這個天，你去跪著那身體怎么受得了？”小桂大驚，想要勸文月清再想想，只是文月清的主意非常的堅定，讓小桂一句勸慰的話都說不出來。

“我去，你幫我，我必須讓家里的長輩知道，我是真心悔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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