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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后為凰-第廿四章 割發結同心
更新時間:2016-01-27  作者: 息時   本書關鍵詞: 言情 | 古代言情 | 宮闈宅斗 | 帝后為凰 | 息時 | 息時 | 帝后為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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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廿四章割發結同心

第廿四章割發結同心

天明時分,張均枼仍未醒來,朱佑樘卻已坐在床前守了一夜,他原本心存愧疚,又極是擔心,是以想著等她醒過來,奈何深夜實在抵不住困乏,終還是趴在床邊歇下了。

熟睡時恍惚間忽聽得些許動靜,似乎是張瑜回來了,他再睜眼時方知天已大亮,卻見張均枼仍臉色慘白,絲毫不見好轉,不免心疼,便抬手輕撫她臉頰,望著她緊皺著眉,目露黯然之色。

暖閣的門忽被人輕手輕腳的打開,朱佑樘側首望去,果真是張瑜回來了。

“陛下,”張瑜喚得極是低聲,他見朱佑樘望過來,便微微往左偏移了身子,朱佑樘這時方才見著他身后跟著的那個素衣婦人。

南絮一身素衣,絲毫沒了深宮都人的模樣,瞧著反倒像是尋常人家的婦人。

朱佑樘瞧了她一眼,心中仍略帶不喜,又氣張瑜隱瞞他,是以回首對南絮置之不理,依舊望著張均枼。

“陛下,”張瑜又喚了聲,朱佑樘仿若未聞,張瑜這便挪了幾步,靠近他,輕語道:“該上朝了。”

朱佑樘這才極不情愿的站起身,舉步正想出去,偏偏心中不舍,又垂首看了一眼,而后方才走向門外,走至南絮身側時停住步子,目不斜視冷冷道:“照顧好枼兒。”

南絮亦沒有側首看他,淡然應道:“是。”

朱佑樘想是心中不快,步子愈發疾速,叫張瑜幾乎跟不上,是以即將到了奉天殿時,張瑜忍不住喚了聲。“陛下!”

哪知朱佑樘陡然停步,張瑜竟是沒穩住身子,硬生生的撞了上去,朱佑樘卻是回首,望著張瑜,面色略顯不悅,沉聲道:“回頭再找你算賬!”

說罷朱佑樘便轉身進了奉天殿。只道:“你在這兒侯著!”

張瑜知道朱佑樘怨他欺瞞。可他自認也有功勞,是以忍不住自語道:“切,要不是我。還不知道娘娘得跟你鬧多久呢。”

話音方落,這張瑜便吃了一掌,他回首驚見朱佑樘站在他身后,問道:“你方才說什么?”

張瑜心驚。訕訕一笑,道:“沒……沒什么。”

朱佑樘忽然抬手伸去張瑜身上。捏了把肉毫不留情的擰了一把,道:“你再說一遍試試。”

張瑜吃了痛,整個身子漸漸蜷縮,無奈只得實話實說。道:“要不是奴婢,還不知道娘娘得跟您鬧多久……”

聽罷,朱佑樘這才收回手。道:“那改明兒朕還得好好謝你一番。”

張瑜抬臂揉著方才被掐之處,垂首道:“不……不用了。”

朱佑樘聽言冷冷哼了一聲。便轉過身進了奉天殿。

張瑜撅著嘴,揉著那痛處正是悻悻,卻聽聞朱佑樘道:“你還不過來?”

聽喚張瑜亦放下手,移步跟了去。

也不知這朱佑樘是從哪兒學來的那掐人的本事,大概張均枼曾這么掐過他。

朱佑樘方才離了坤寧宮不久,張均枼便已悠悠轉醒,是因臉上忽然有一陣濕熱,似乎是眉黛在給她擦臉,可眉黛下手一向不知輕重,哪會如此溫柔。她微微睜眼,隨意瞧了眼,只見一個都人端著銅盆,另一個都人手持毛巾在盆中蘸水,想來就是方才為她擦臉的那個了。

那都人背對著張均枼,張均枼以為她是眉黛,是以又閉眼睡去,可轉念一想,那身形單薄偏瘦,可是纖長,眉黛雖也瘦弱,但個頭嬌小,那個又豈會是她。

張均枼又睜眼仔細打量了一番,那身形瞧著竟愈發像是南絮了。

“姑姑……”張均枼忍不住出聲輕喚,那都人聽喚放下手中毛巾,回過身來望著張均枼,微微一笑,道:“娘娘醒了。”

張均枼見她果真是南絮,心中自然又驚又喜,只道:“姑姑,果真是你……”

南絮仍笑得溫婉,略是調侃的問道:“娘娘不想見到奴婢?”

張均枼這下竟情不自禁落下淚來,笑道:“原來姑姑沒死,害本宮昨兒為你流了那么多眼淚,眼睛都疼了。”

“奴婢福大命大,哪兒那么容易就死了,”南絮說著就近前坐至床邊,道:“倒是娘娘,怎么還尋死覓活了?”

張均枼不好告訴她是為什么,便只訕笑道:“昨兒和陛下鬧別扭,一氣之下,就弄成這副鬼樣子了。”

“娘娘的傷,方才談醫師來瞧過,幸好傷口淺,沒什么大礙,想必休養幾日便可痊愈了。”

“談姨又走了?”張均枼估摸著也有好些日子不曾見過談允賢了。

南絮思慮了一番,回道:“走是走了,不過想來還沒出宮,今兒是她進宮給太皇太后請脈的日子,她這會兒,應在清寧宮,娘娘可要見她?”

張均枼輕嘆一聲,道:“還是不見了吧。”

自去年要談允賢進宮給張均枼假生起,張均枼便再也沒有見過談允賢,也是自那以后,她們兩家便鮮有來往,倒不是張家不待見談允賢,只是談允賢不愿與張家再有交集,想來也是明哲保身之舉。

而張均枼,也是自過年時才知談允賢的心思的,過年那會兒,金扶邀談允賢去張家吃酒,談允賢稱病不去,回頭張家人卻又無意看見她去了城西。

張均枼倒不怨她,這世上有誰不想每日過得平安自在。

此回談允賢過來,不過是因朱佑樘的口諭罷了。

“姑姑,你是怎么回來的?”張均枼始終記著朱佑樘賜給南絮的那杯牽機酒,是以終還是問了。

南絮自知她問的是牽機酒的事,便淡然一笑,長吁了一口氣,道:“張瑜念著從前的事,不忍奴婢枉死,把酒換了。”

“姑姑,”張均枼想問她會不會因此事記恨朱佑樘。卻因不好詢問,是以停滯了片刻,方才問道:“那你怨陛下么?”

南絮垂下眼簾,目中閃過一絲苦澀,她豈會不怨恨朱佑樘,她和張瑜可是自小便跟著他的,他們三人一同在太皇太后身邊長大。十幾年了。即便不算骨肉至親,那也是有感情的。他就那樣以一杯毒酒便想要了她的性命,她如何不怨他。當日若不是張瑜冒死換了那杯酒,恐怕她早已是這世上一縷孤魂了。

可張均枼問這話,到底還是不希望她記恨他的,南絮抬眼。望著張均枼強顏歡笑,道:“不怨。說起來,這都是誤會,陛下以為奴婢是兇手,賜死奴婢也是應當的。”

南絮心里想的是什么。及她方才那般神情,又豈能逃過張均枼那雙眼。

“姑姑果真不怨陛下?”

“不怨,”南絮此回答話。笑容倒是不那么僵硬了,叫張均枼看著倒也備感欣慰。

“娘娘。”南絮不著痕跡的避過此話題,溫婉笑道:“奴婢這兩日在宮外學了門手藝。”

張均枼聽言來了興致,欣然道:“什么手藝?”

南絮一本正經的道:“女工。”

張均枼聽是女工,頓時沒了興趣,張口佯作困乏,道:“本宮有些乏了。”

“娘娘歇會兒吧。”

轉眼落日西斜,天邊又是灰蒙蒙的一片,都說春雨如絲,今兒卻下了好大一場雨。

天邊陰沉,叫人總不免壓抑煩悶。

乾清宮有些沉悶,殿門大敞著,傾盆大雨隨風打進殿內,倒是叫站門的都人濕.了衣裳。

張瑜疾步走去門邊,躲在另一扇門后,卻仍頂不住那疾風,望著那兩個都人,招手道:“你們兩個往里頭躲躲,瞧那衣服都給打濕.了。”

“是,”兩個都人這才好往里頭走,朱佑樘聞言抬起頭,望見門口一地的雨水,不禁蹙眉,道:“把殿門關上。”

張瑜折回身走至書案后,站在朱佑樘身側,隨口道:“陛下,今兒這天有些怪異。”

朱佑樘仍批著奏本,單只是側目瞧了他一眼,反駁道:“怪異什么?不就是下場雨,刮陣風。”

張瑜道:“奴婢是說,這陣風刮得怪異。”

朱佑樘不再看他,專心致志看著奏本,冷嗤道:“你才是怪異。”

張瑜不再言語,朱佑樘拿了本折子,翻開看了卻是微微一愣,擰著眉心問道:“這奏本是誰送來的?”

聽言張瑜不解,是以將頭伸去看了眼,道:“荊王?”

朱佑樘聽他道荊王,便側目剜了他一眼,張瑜自知說錯了話,連忙補救,道:“庶人朱見潚。”

張瑜說罷又想了想,道:“這奏本……是劉閣老送來的。”

“劉吉?”

“是。”

朱佑樘微微點頭,道:“你可曾聽說劉吉和皇叔也有交情?”他果真對劉吉起疑心了。

張瑜搖頭,道:“沒聽說過呀,那日文華門公審,劉閣老還罵他來著。”

這奏本原是朱祐杬從朱見潚那兒取來的,朱見潚要朱祐杬將這奏本交給朱佑樘,可朱祐杬生怕自己因此惹禍上身,便暗中調換了劉吉的奏本,若能叫朱佑樘懷疑劉吉與朱見潚有勾結,那無疑是對張均枼的致命一擊!

想這劉吉,可是張家在朝中最大的勢力。

如此一來,可謂一舉兩得。

朱佑樘合上奏本,道:“皇叔檢舉樊山王和楚府永安王私下招兵買馬,圖謀不軌,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張瑜道:“陛下,朱見潚是因樊山王落網,而今他檢舉樊山王,難保不是報復。”

朱佑樘冷笑一聲,站起身拿著那奏本,緩步走至火爐前,將奏本舉在火爐上,毫不猶豫的松開手,垂眸望著那奏本一點一點被火吞噬,而后方才轉身走向殿門。

張瑜連忙跟了去,都人頂著風將殿門打開,一陣疾風陡然撲面而來,刮著朱佑樘的臉頰,只聽張瑜道:“陛下,外頭又是風又是雨的,要不咱別去坤寧宮了,就在東暖閣歇息也好啊。”

朱佑樘瞇著眼望著外頭的樹木被風吹彎,心中也頗多感慨,卻道:“枼兒還傷著,朕豈能不回去。”

說罷朱佑樘便沖了出去,張瑜見狀一驚,喚也喚住,連忙回頭取了傘,便也跟了出去。

哪知這傘有無都沒什么區別,打了傘的和沒打傘的兩人,到坤寧宮時,都成了落湯雞。

彼時張均枼已被南絮扶著坐起身喝藥,張均枼一向不愿喝藥,捧在手中一再拖延,南絮倒是緊緊看著她。

外頭忽的有些動靜,南絮便起身走去瞧了瞧,張均枼見勢當即將那藥倒進床下的痰盂里,而后又折回身皺著眉佯裝吃了苦。

她見南絮回來,裝作將湯藥一飲而盡,而后凝眉問道:“誰來了?”

“是陛下,”南絮接來碗隨手擱下,張均枼道:“怎不見他過來?”

“外頭雨大,陛下一身衣裳都濕得透透,想是去西暖閣換了。”

正說著,朱佑樘已進來,道:“枼兒在記掛我?”

朱佑樘言罷給南絮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出去,待南絮合上門,他便坐在床邊,緊攏著眉心問道:“枼兒可還怨我?”

誰想張均枼竟是別過臉去,置氣道:“臣妾大逆不道,陛下還是賜臣妾死罪吧。”

朱佑樘站起身,走去妝臺前,張均枼察覺他不在,便望著他,卻見他取了剪刀來,坐回床邊剪下張均枼一縷青絲,握在手中,望著她,言道:“以發代首。”

張均枼怔怔,朱佑樘見她望著那縷青絲,而后又與她相視,便露出一笑,笑得溫潤如玉,叫張均枼轉瞬間便原諒了他。

朱佑樘握著那縷頭發,又剪下自己的一縷,而后回頭將剪刀放回去,自屜子里取來一根紅繩將兩縷頭發系上,道:“永結同心,來世也做夫妻。”

張均枼見他那樣,目中竟現出一絲感傷,忽而低下頭去,而后又抬眸望著朱佑樘,道:“陛下好幼稚。”

朱佑樘微微一笑,走至床前,卻見張均枼目中濕潤,心中一驚,連忙問道:“怎么了,可是傷口又疼了?”

張均枼落下兩行清淚,朱佑樘伸手為她拭去,她道:“臣妾只是感動了。”

“這有什么好感動的。”

她并非是因此感動,只是記起了從前,談一鳳也曾同她說過這句話。

張均枼忽然抓住朱佑樘的手臂,對準狠狠咬了口,朱佑樘吃了痛,卻是忍住,待張均枼松了口,他方才收回手,依舊和顏悅色,只笑道:“枼兒這是要在我身上留下印記?”

“是,”張均枼含淚凝著他,久久方才答。

這一口,是為談一鳳,也是為她自己。

是為他拆散了她和談一鳳。

旁人自是不知她對談一鳳是否還念念不忘,因為,就連她自己也不敢確定。

又或許,她早已對他沒了感情,只是因那顆心的緣故……(未完待續。)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