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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焉-第154章 太虛
更新時間:2016-02-10  作者: 聞人十二   本書關鍵詞: 言情 | 古代言情 | 古典架空 | 榮焉 | 聞人十二 | 聞人十二 | 榮焉 
正文如下:
章節目錄第154章太虛

本章出自《》

魏都睚眥必報。

這一,王嘉十分清楚。

算起來,王嘉也為他賣了兩輩子命了,只是上一世,他不叫現在這個名字……許正純,這才是他的本名。

然而,許正純也沒什么好的。

好不容易中了武舉人,汲汲營營了大半輩子,僅僅是個錦衣衛的指揮僉事,還被安云和這么個子騎到頭上……

傍上了魏都,本可以榮華富貴享之不盡,恰又身染惡疾,郁郁而終。

許正純死的時候,魏都正獨攬朝綱,日后造化可想而知,但這一切,與他再無干系……

大概是到嘴的肥肉飛掉了,怨念太深,當他再次睜開眼時,自己已經成了王嘉……

王嘉對現在這情況還是非常滿意——這個身體比許正純年輕,且健康了許多。

他重生在方武年間,彼時的魏都不過是內廷的一個太監,他若能再此前得到魏都的信任,往后必定有大把大把的好日子……還怕被安云和那個臭子搶在自個兒前頭?

王嘉接受了原主所有的記憶。

這原主也不是個省心的……蕉城大戶與倭寇往來,還是王嘉大開的直通車。

他花了半年的時間將身后蛛絲馬跡毀壞殆盡,“賊喊捉賊”地去京都搏上位。

福建巡撫柳建文,這個人王嘉記著的,當初柳建文不就是死在自己手里?

魏都對這群西銘黨人深惡痛絕,王嘉想著以后反正是要對付。不如這會兒先除掉一個勁敵也罷。倒是被這人命大,躲了過去……

蕉城幾家大戶相繼抄家,繳獲的一部分銀錢,王嘉通過各種渠道送到了魏都手上……魏都變得十分富有。

本想著利用此次旱情,錢滾錢,財生財,卻被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強盜斷了路,血本無歸。

不魏都如今憤慨,王嘉同樣窩了一肚子的火。

他卻是很想知道,哪個能有通天的本事橫插一腳!

“動土動到千歲的頭上。這是真活的不耐煩了!”

王嘉扯著嘴角恨聲道:“千歲放心。下官一定將這人給拎出來,碎尸萬段!”

魏都勾著唇輕聲笑笑,端起茶微呷了口。

他這才剛剛起步呢,身邊人手還少。真論起來。不得不。王嘉很得他心意……

魏都看著王嘉的目光帶了贊許。王嘉心中大定,頗有幾分自得。

燕京城越來越冷了,遼東的十一月。終于紛紛揚揚開始下起了雪粒子。往年早些的,過了重陽便開始落雪,今年卻往后推遲了許多。

一到雪天,顧妍的精神便不大好,多年來畏冷的習慣依舊沒變,裹在厚實的貂裘大氅里,連門口都懶得出。

阿齊那腳骨愈合地不錯,固定的木板已經卸了,但還是不能太用力,左腳略微僵硬,顧妍偶爾撐著拐走走,并沒什么大用,只好不急于一時。

斛律長極這人倒有意思,一夜搬空李家所有的存糧,應對糧草綽綽有余,便在城內開設粥棚,每日施粥。

百姓交口夸贊,對女真蠻夷的印象好了不少。

唯有李家落魄,這個冬天過得十分艱難。

細雪落了兩日又了許多。

冬陽一出,地上的雪微微化開,顧妍剛在院子里走了幾步,就有一個陰影擋住她的陽光。

抬頭一瞧,竟是多日未見的蕭瀝。

他面容剛肅,好似還帶著風塵仆仆過后的蕭然冷寂,披了件灰鼠皮大氅,眉間緊擰,目光還牢牢鎖著她穿了鹿皮靴的左腳。

沒來得及話,就聽他問起:“怎么出來走動了?”

語氣還頗為不贊同。

顧妍拿拐撐起身體,笑了笑:“已經愈合地差不多了,再不動動,都快忘了走路是個什么感覺。”

雙眸澄亮,清湛流波。

蕭瀝不出心里是個什么感覺。

尤記得剛開始那會兒,他心懷有愧,又不放心,夜半時在她屋子的窗外,每每聽著她在內室榻上翻來覆去,似是難受地整夜睡不著。

本來就瘦弱的人,看起來更顯蒼白羸弱。

不由低問了句:“還疼嗎?”

顧妍微怔。

就像上輩子被敲碎腿骨過后,她再沒站起來。

每到寒冬臘月,膝蓋以下鉆心的疼痛日夜折磨,回回要將人逼瘋。

傷痕累累,身體由內而外地衰敗……殘破不堪。

很久沒有想起過那段往昔了……

顧妍往后退開兩步,離開他身子投下的陰影。

暖陽的金輝徐徐落在臉上。

寧靜的院,干凈而整潔,滿地的柔軟雪白,屋檐處結的冰凌晶瑩透亮,墻角幾株老梅開了零星幾花骨朵,撲面而來的是淡淡幽香。

這些曾經觸手可及的東西,在那段昏暗的日子里,卻是做夢也不敢想的存在。

再重新捧到自己面前時,她會惶恐,會珍視,也會知足。

因而并不覺得,一些病痛算得了什么。

她搖搖頭。

蕭瀝便靜靜地看著她。

他想到伊人十二三歲時候樣子……還是個四處惹禍的孩子,會嚷著纏著他要這要那,需要人哄著勸著陪著,嬌俏活潑,任性胡鬧。

而同樣是這個年紀,顧妍的成熟總讓人忽略許多東西。

一如眼下,一丈的距離,長不長,短也不短。

她總保持在合適的位置,對誰都一副客氣疏離的模樣。

倒也不完全是這樣吧……只有在某些人面前時,她才會像個沒長大的孩子。

莫名地就想起從人販窩里逃出來時,她在顧修之面前痛哭流涕。

外人瞧不見的軟弱。她卻愿意完完整整交由她想要倚靠的人。

可這個人,從不是他……

蕭瀝眸色微沉。

看他半晌沒反應,顧妍正覺莫名其妙,撐著拐想走回屋。

剛動了兩步,手上的拐已經不見,取而代之的卻是一只健實的手臂。

她微鄂抬眸,便見他揚著勻稱堅毅的下巴,只淡淡道:“這么走太慢了。”

顧妍:“……”

慢不慢跟你有什么關系!

一雙烏溜溜的眼睛霎時瞪圓,蕭瀝緩緩勾起唇角。

大約只有在這個時候,她看起來才會比較生動……

自顧自地扶著她走。

他的力氣很大。顧妍即便不想動。也被他帶著不得不跟上步伐。

她回身望了眼,忍冬還呆呆立著,神色有些懊惱,仿佛是自己的活兒被人搶了。而她又沒本事搶回來。

顧妍無奈扶額。由著蕭瀝去。

至少這樣她能省下許多力氣……

“你怎么不問問我都去哪里了?”

他低聲道。聽著就像是在問人討要糖吃的孩子。

顧妍斜斜睨向他。

這算是在獻寶嗎?

雖然她確實很好奇……

清咳了兩聲,她正容一本正經:“你要是樂意的話,我當然洗耳恭聽。”

眼尾斜斜挑起一絲弧度。柳眉便跟著一道彎了起來。

這個樣子確實好看極了。

蕭瀝眸光微閃,多看了兩眼。

二人剛好走到臺磯下。

他雙手各握住她一只胳膊,幾乎將她擁在懷里,繼而使勁一抬,顧妍的腳尖已經離地。

口中驚叫聲尚未落下,鼻尖充斥著淡淡的薄荷腦清香,自己已經被輕輕放回。

回身看著邁過去的那三個臺階,顧妍一陣汗顏。

她是被提過來吧?

蕭瀝理所當然:“這樣比較方便。”

她當然沒注意到蕭瀝悄悄攥了攥手。

分明全身裹得厚實,但依舊能感受到皮毛大氅之下的瘦削,輕得和一片羽毛似的……

屋里燒著火盆,稍待了會兒,便覺燥熱地冒汗。

顧妍懶懶倚在真紫色的蝠紋軟靠上,捧著熱茶慢悠悠地喝。

她似乎格外畏冷……

“不是要你去哪了嗎?”等了半晌也不見他開口,顧妍挑眉催促了句。

他暗笑兩聲,避而不談,起了別的:“太皇太后的七十壽誕,八方朝賀,十分隆重熱鬧。”

顧妍很驚訝:“不是……還在國喪期間嗎?”

方武帝和成定帝先后駕崩,理所應當要國喪一年,全城縞素,禁止一切喜慶活動的,甚至連過年時,都不能大搖大擺掛起紅燈籠……

太皇太后的七十大壽在十月,這還在喪期內,怎好大肆操辦?

蕭瀝毫不在意道:“太皇太后一意孤行,成定帝哪能忤逆了她?就當是打起皇家的特權,為太皇太后歡慶整日。”

此舉在朝中當然是引發了無數爭議。

天寒地凍里,這位古稀老人披上定制的禮服,戴上高高的鳳冠,意氣風發,紅光滿面,接受眾人賀贊,山呼千歲。

暗中早已有諸多人對太皇太后產生不滿了……

顧妍略想了想問道:“福王也從洛陽回京祝壽了?”

太皇太后顯然是與鄭太妃一伙兒的,操辦壽宴是假,傳召福王進京才是真。興許還會想法子將福王留下來,哪怕不謀事,鄭太妃能見見兒子,都是高興的。

蕭瀝雙眸微亮,看了看她,頷首道:“是啊,福王回京了,太皇太后還要福王留宮陪陪她,但被朝臣阻攔,還有人死諫金鑾殿上……成定帝裝病也沒辦法了,只好妥協。”

做得出這種事的人,大約便是西銘黨。

顧妍開始有些擔憂。

這般大的動靜,鬧得不可開交,鄭氏定將西銘黨人恨毒了……那些人只會躲在暗處下黑手,何曾顧及過禮義廉恥?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只有千年做賊的,哪有千年防賊的?

“所以,你回燕京去見證了這么一場盛舉?”

太皇太后是蕭瀝的外祖母,她的七十大壽,蕭瀝怎么也該到場聊表心意。

但蕭瀝搖搖頭不以為然,“無趣的人做無趣的事,我看這個做什么?”

修長的手指輕敲桌案,杯盞中的茶水隨著他的節奏圈起道道漣漪。

“我一直在找幾個人。”他頓了頓:“你記不記得太虛道長?”

給方武帝煉丹藥的老道,大名自然是如雷貫耳,可顧妍沒見過他,只知道他在方武帝駕崩后四海云游去了。

“如伊人所言,太皇太后變化太過明顯,主要還是出現在方武帝駕崩后。”

蕭瀝正色道:“我去詢問過晏仲,也有去拜訪一緣大師,他們不能得出準確的定論,有時怪力亂神之事寧可信其有,太虛十分可疑,我著人暗中查過他。”

查過之后的結果,這道士確實是有真本事的,坊間傳得很神。

據幾年前在湘南有一起結陰親,男方身體孱弱,女方進門沖喜,然而大婚前夜,男方猝逝,女方捧著男方的牌位過門。

太虛剛好經過,那男子是被女鬼吸了精魄。法器打出,眾人聽到厲鬼嘯叫,新郎官就從棺材里活了過來。

事情本身或許是有所夸大,但太虛的名頭很響,這一毋庸置疑。

他原不過是個四處云游的散道,也沒見他如何愛慕名利,卻在半年多前去了京郊白云觀,又被方武帝請去了煉丹。

顧妍瞠目結舌,“所以太皇太后的變化,和他有關?”

“興許吧。”

太虛何止是牽扯了這一條,方武帝的死因還不明呢!

蕭瀝斂眉沉思,“我去找那老道的下落,他就跟憑空消失了一樣……不過我發現,他并不是表面上的清心寡欲,他在外頭有個女人,還生了個兒子。”

太虛大概是躲了起來,蕭瀝只能將他老婆孩子擄來,逼他現身,但若他真就這么狠心,不顧親緣,蕭瀝也就沒轍了。

“本來查到他女人和孩子在錦州,那晚打算出手的,正好遇上你被女真擄走……過了幾天我再回去,已經人去樓空了。”

所以,又是她拖累了人。

顧妍心生愧疚:“那你現在找到了沒?”

見他如今的輕快模樣,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了。

顧妍淡笑道:“既然抓到了人,也得想法子太虛知道,他們在你手里。”

“正是如此!”蕭瀝頭,“他們之間定然有方式聯絡,只那個女人嘴巴硬得很,如何也撬不開……還有那個孩子,幼年白頭,形容枯槁,垂垂老矣。”

阿齊那端了湯藥上來,聽到最后一句,倏然一頓。

顧妍眼角微斜,瞥見她的動作,揚唇笑道:“齊婆婆,你來了?”

阿齊那復又走上前來,擱下藥碗。

顧妍咕嚕咕嚕全部喝光。

巫醫有別于中原傳統醫道,她并不知道這些藥都是什么,但自己的身體狀況確實在緩慢地改變,氣短神虛的毛病好了不少。

阿齊那欣慰地笑笑,看向蕭瀝,輕妙的雙眸微閃,咯咯笑道:“那是個受到詛咒的孩子。”(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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