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秋彤賭氣般的坐下，“是給了十兩，可是還不夠！”

“買了很多東西嗎？”賀秋雪問道。

賀秋彤緊緊的咬著唇，不說話。

買個屁啊！她什么也沒買著，還欠人家十五兩銀子呢。

她這個樣子，賀秋雪也看出了點什么。

“彤彤，怎么了？”賀秋雪問道。

賀秋彤想起今日受的委屈，趴在桌子上“哇”的一聲哭了。

賀秋雪嚇一跳，“怎么了怎么了？有事好好說啊。”

“四姐姐……我……我被欺負……了。”賀秋彤抽泣著說道，“原來……只要……十兩銀子的，現在要……三十五。”

賀秋雪聽得糊里糊涂的，抬眸看向賀秋彤身后的丫鬟.

小丫鬟嚇得趕緊跪了下來，“四小姐，是五小姐她和別人搶布……”

“什么搶布！那布明明就是我先看中的！”賀秋彤猛的抬頭朝她吼道。

賀秋雪抬手撫著她的后背，安慰著她。

“別急。”她安慰道。

賀秋彤復又重新趴在桌子上低聲的啜泣著。

小丫鬟一愣，見賀秋彤沒了反應，這才囁嚅道，“是是，是五小姐先看中的，后來那位小姐也想要這匹布，她們就吵了起來，后來還打架了……”

“誰打架了？！”賀秋雪震驚不已，生生的打斷了那小丫鬟。

小丫鬟腿都軟了，她哭喪著臉道，“是五小姐和那位小姐。她們打了起來……”

賀秋雪兩只手拽住賀秋彤的肩膀，驚詫道，“彤彤，你和別人在大街上打架？”

賀秋彤哭得更厲害，“是她先說我的，她說我是窮鬼，我一時氣不過才動她……”

賀秋雪盯著她。一雙眸子鋒利如刀。

“她再怎么說你。你也不能在大街上和別人動手啊。”賀秋雪簡直不知道說什么好了，這個蠢才，她是有多蠢？！

“四姐姐……”賀秋彤哭得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的。

賀秋雪不理她。示意那小丫鬟繼續說。

“后來四小姐把布搶了回來，那位小姐說要出更高的價格，她出到了三十兩，四小姐就說她出三十五兩……”

賀秋雪總算明白了事情的經過。揮揮手讓小丫鬟退下了。

小丫鬟誠惶誠恐的退了下去。

“四姐姐，我不是故意的。”賀秋彤可憐兮兮道。“我也不想要那匹布，可是誰知道她也不要了，真是氣死我……”

“唉。”賀秋雪嘆了口氣，捏著她的手道。“彤彤，你也不小了，不能再這樣不懂事。只是一匹布而已，你就在街上和別人打了起來。”

“我也不想的。我真的不想的。”賀秋彤喃喃道，“四姐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賀秋雪道，“當時有沒有人知道你是誰？”

賀秋彤立馬搖頭，“沒有，絕對沒有。”

賀秋雪松了口氣，幸好沒有，這名聲可不是什么好名聲。

若是傳了出去，是會影響到她的，要是一個不小心讓云世子聽到了，那她以后都不知道怎么面對他好。

有個這么蠢的五妹妹，也真是夠了。

“以后不要再這么沖動。”賀秋雪警告她，“要是讓祖母知道了，非得罰你抄一百遍經書不可。”

“我不會的。”賀秋彤哭喪著臉道，“我已經知錯了，以后再也不這么沖動，再也不會中別人的圈套。”

賀秋雪點點頭，想到什么又感嘆道，“其實這也不能完全怪你，三姐姐身上隨時隨地都能拿出幾百兩甚至幾千兩，你這個……唉。”

賀秋彤也想起來了，當時她就是想要效仿秋詞，所以才會這么做的。

沒想到她的效仿不成功，還坑了自己。

“都怪她！”賀秋彤恨恨道，“她大搖大擺的在外面招搖撞騙，從來沒有理會過我們的感受！”

她那么有錢，就是分一些給她們也好啊！

可是她卻一點也不分給她們，這太自私太過份了！

“不能這么說三姐姐，她的錢也是她憑本事賺回來的，我們比不了她……”賀秋雪勸道。

“她有什么本事！”賀秋彤不認同這話，她從不覺得秋詞有本事，“就只會哄父親，哄祖母，這算什么本事？！”

賀秋雪默然。

“就憑著她一個嫡女的身份嗎？”賀秋彤仍然恨恨道，“四姐姐，若是你也有一個嫡女的身份，你一定比她更有本事！”

“噓！”賀秋雪立馬捂住她的嘴，“這話不能亂講，你怎么能胡說八道呢！”

“我有說錯嗎？”賀秋彤使勁掰開她的手，“四姐姐，你是什么樣的人我很清楚，論相貌論才情，你絕對不會輸給她，不就是輸了個庶出的身份而已！”

“彤彤！”賀秋雪大聲喝斷她，“你還說！”

“我……”

賀秋彤還想說些什么，被賀秋雪狠狠的捂住了嘴。

“不要再說了！”賀秋雪說道。

賀秋彤掙扎半晌，終于妥協了。

她唔唔叫著，示意賀秋雪放開她。

“你不要再亂講話，我就放開你。”賀秋雪道。

賀秋彤連連點頭。

賀秋雪放下手，微嘆口氣。

“彤彤，這是命，我們得認命。”賀秋雪說道，“你以后不要再說那些話了，若是被人聽到，祖母會生氣的。”

賀秋彤雖然不服氣，卻還是點了點頭。

“我知道了四姐姐。”

她心里仍然在想，若是有機會讓柳姨娘當了正妻，那么賀秋雪就有機會了，到時候。可以讓柳姨娘把她也記在名下，做個嫡女……

她一定會過得比賀秋詞好。

四姐姐也不用再過得那么委屈。

賀秋彤走后，賀秋雪收起了那副悲天憫人的表情，目光陰寒的盯著棲云軒的方向。

轉眼間就到了除夕。

除夕那天，天上飄起雪花來，滿天的白雪鋪滿了屋檐和樹梢，不一會兒。整個世界便銀裝素裹般。被白雪裝扮得雪白晶瑩。

到了晚上，到處張燈張彩的，紅燈籠掛在枝頭。映襯著皚皚白雪，似是玫瑰綻放在雪中。

秋詞披了一件銀白色的大氅，她站在屋檐下，有微風拂來。枝梢上的積雪簌簌落下，攜帶著幾縷幽香飄到她的眼前。

過年了啊。

這么快。就過年了。

“小姐，該到昭獻閣去了。”浣溪進來說道。

秋詞點了點頭，攏了攏身上的大氅，去了昭獻閣。

仆人們已經在昭獻閣布好了飯菜。就等著一家人熱熱鬧鬧的吃飯。

吃過飯后，還要守歲。

這一天，是一家人最齊整最開心的時光。

秋詞到昭獻閣的時候。眾人也陸陸續續的來了。

老太太非常高興，一頓飯都是笑瞇瞇的合不攏嘴。還多喝了半碗燕窩粥。

老人家到了這個年齡，看到自己兒孫滿堂，沒有什么比這個更讓人高興的。

到了子時，門外的鞭炮聲響了起來，侯府也燒起了鞭炮，噼哩啪啦的鞭炮聲伴隨著人們的歡呼，迎來了新的一年。

吃過餃子后，老太太再也熬不下去了，由著珍珠扶了她回去休息。

大人們圍著說話，孩子們也有孩子們的玩樂，即便是過了子時，眾人依然是熱情不減。

老太太回去休息之后，昭獻閣就靜了下來，最熱鬧的，反而是梅氏的梅香苑，大家都跑到她這邊來踏雪賞梅。

絢麗清香的梅花瓣上綴滿了晶瑩的白雪，在燈光的輝映下，猶如花兒開在了水晶里，光潔閃耀。

秋詞站在梅樹下看雪，聽著簌簌的落雪聲音，雪花摔在青灰的地面上，摔得處處都是。

雪一直在下，饒是如此，卻也無法阻礙人們迎接過年的歡興熱烈。

鞭炮聲一聲高過一聲，煙花在京都的夜空盛放，如同最漂亮璀璨的星辰。

“三妹妹。”賀秋雨看到她，很親熱的上前同她說話，“你怎么站在這里？雪大，小心著涼了。”

東府的人全都過來了，李氏正在屋里和梅氏說話，幾個姐妹們也都來了梅香苑。

“大姐姐。”秋詞含笑道，“她們都在屋里玩牌，你也看看去罷。”

幾位姨娘和夫人都混在一起打牌，賀秋韻和賀秋雪她們也都在一旁陪著。

賀秋雨本就是想要進去的，可看到秋詞一個人在這里，又生出幾分別的心思。

她知道秋詞有錢，也聽說過她的才氣名聲，所以想要多找機會親近一下。

但秋詞對她的態度一直不怎么好，雖然說不算是疏離，但卻也不會太親熱。

好容易逮到機會，賀秋雨想要和她拉近關系。

“三妹妹這里有什么好玩的？”她湊過來說道，“我看這枝梅倒是挺漂亮，要不把它折下來插到屋里吧。”

她以為秋詞要折梅花。

“不用了。”秋詞說道，轉身往屋里走，“這里有些冷，還是回屋里暖和。”

“是呀是呀。”賀秋雨忙附和道，幾步上去，和她一起走。

梅氏正在東次間里打牌，秋詞挑了簾子進去，她打了呵欠。

“阿沅快來。”她笑道，“你幫我看看這把怎么打。”

秋詞就趁機坐到了她旁邊，徹底丟下了賀秋雨。

“我看看。”她笑道。

其實她一點也不懂。

看了老半天，她看不出個所以然來，老老實實道，“您就看著打吧，我不會這個。”

梅氏失笑，“我還想著讓你代我玩呢，我都困了。”

主人都嚷困了，這是要趕客嗎？

李氏說道，“說好打一圈的，這還不到半圈，你不許偷溜。”

一眾姨娘也笑著道，“再堅持一會。”

梅氏也只是說說而已，并不是真的很累，聞言她也笑道，“那好，我就再堅持一會，多贏些錢給我們沅姐兒做嫁妝。”

她今晚也是高興，所以才會多說了些。

梅氏一說這話，大家都嘻嘻哈哈的笑起來，屋子里的氣氛倒也挺好。

賀秋雪也一直在旁陪著，沒有多說什么。

到了寅時，眾人終于散去，梅可心拉著秋詞道，“外面雪大，你今晚就歇在我這里吧，免得走來走去的著了涼。”

雖然梅可心待她甚好，可是秋詞沒有和別人一起睡覺的習慣，她本來睡眠就淺，若是睡在這邊，恐怕得一夜光瞪著眼。

“我穿了很多衣裳，沒事的。”秋詞推辭了她，“母親早些歇下吧。”

梅可心有些失望，但還是隨了她去。

沅姐兒現在長大了，有了自己的主見，她也勉強不了。

大年初一，京都掛滿花燈，通宵不滅。

云君兒邀請秋詞一起去觀燈。

秋詞想起中秋節在竹西，宋煜和她去觀燈的事情。

那個時侯，宋煜破了個殘局，把荊老先生惹了回家。

現在回京幾個月了，也沒有再見到那老頭，不知道他現在怎么樣了。

秋詞有時候會想起他，特別是寫字時，她能寫得一手柳體，還是有賴那老頭子的。

花燈節還是挺熱鬧的，一年到頭，難得那幾回賞燈，秋詞就答應了。

云君兒很高興，她準備出門時，見到了云銘，他剛從外面回來。

“約了哪個小姐妹看花燈啊？”云銘隨口笑道。

每一年花燈節，云君兒都會出門賞燈，府里的小廝丫鬟跟著，會很好的保護她，所以云銘也不擔心。

“是賀三娘。”云君兒說道，她還怕云銘不記得，提醒他道，“就是那個，你花五千兩銀子買了她的字的賀三娘。”

是她啊。

那個女人。

上次他無意中聽賀凌墨說起她搬家的事，還特意買了十二支狼毫送給她，也沒見她一句多謝，真是沒禮貌！

云銘想道。

然后他又馬上記起，當時他是以云君兒的名義送的，人家并不知道那些羊毫是他的，沒有多謝也正常。

“你等等，我陪你去。”云銘突然說道。

云君兒正要邁步出門，聽見他這話，腳步頓了一下，有些疑惑的看著他。

“正好我今天沒什么事。”云銘說道，“你一個女孩子出門，我也不放心。”

這有什么不放心的？

她每年不都是自己出門的嗎？

不待她回答，云銘又匆匆道，“我去拿點東西，你略等一等。”

云君兒只好站在原位等他。

沒一會，云銘又匆匆出來了。

他換了一件白色的長披風，更顯得他身形頎長，氣度倜儻。

“走吧。”他笑著對云君兒說道。

云君兒沒在意他換了什么衣裳，見他出來，便高高興興的上了馬車去找秋詞。

ps：這幾天都挺忙，就一口氣碼四千字的大章，懶得再分成兩章，不知道你們習慣不習慣。

若是實在不習慣，那我再分成兩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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