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睡得時間有些長，晚間紫鶯來叫甄平樂吃飯，甄平樂本不想起來，又擔心紫鶯會多想，只能撐著身子坐起身，迷糊了好半響，終究穿好衣服出去了。

靳玄霽還在。

他果然就像他說的那樣，攬過所有的事情，讓她能安安心心的休息。

甄平樂勉強對出現在眼前的靳玄霽溫婉一笑，卻不愿意開口說話，匆匆吃了晚飯，她又回到了房間，這一覺一睡就到了天亮。

看見太陽從窗外射進來，甄平樂估摸了一下時辰，差不多到午時了，她這一睡還真是好眠啊。

紫鶯一直在外面小心的候著，聽見甄平樂起床的動靜，紫鶯端著水盆進來，看了一眼還呆坐在床沿的甄平樂，輕聲道：“大小姐，周嬤嬤已經醒了，周嬤嬤說大小姐如果睡醒了，就去見她，周嬤嬤有話對大小姐說。”

聽見周嬤嬤醒了，甄平樂臉上綻放出大大的笑容，招手道：“那你趕快給我打扮，一定要讓周嬤嬤見了我，會覺得高興。”

不用甄平樂說，紫鶯也會好好的給甄平樂打扮，就說甄平樂一臉的死氣，可不就這樣去見周嬤嬤，會急壞周嬤嬤的。

等見到了周嬤嬤，甄平樂立即揚起笑臉，嘻嘻笑道：“周嬤嬤你看，我今天漂不漂亮。”

周嬤嬤老了，生了病之后，臉上的皺紋更多了，見到甄平樂進來，周嬤嬤笑得皺紋都擠到了一起，伸出手道：“快過來給我看看，總覺得很久沒見到大小姐了，心里空落落的。”

甄平樂臉上的笑容一僵，眼睛一紅，吸了吸鼻子，邊走邊道：“周嬤嬤說什么胡話呢，我們不過才一天沒見面。”

周嬤嬤也笑，一直笑，笑得甄平樂心酸不已。

周嬤嬤一定想著，她現在生病，本來氣色就不好，如果再不多笑笑，讓甄平樂見了，一定會更加難過，所以盡管不想笑，周嬤嬤還是想讓甄平樂放心，像是要把后半輩子的笑容都笑完。

甄平樂坐到床沿，握著周嬤嬤冰涼冰涼的手，嗔怪的說道：“周嬤嬤也不把手放在被子里，天寒地凍的，您看你這手像是冰塊一樣。”

周嬤嬤只是笑，沒有說話。兩人都知道，并不是因為天氣原因，周嬤嬤的手才這么冰涼，以前就算是大雪天，周嬤嬤全身都熱乎乎的，記得小時候甄平樂最喜歡趴在周嬤嬤懷里，聽周嬤嬤講以前的或是更早以前的故事，那時候她覺得周嬤嬤懂得真多，真厲害。

現在，周嬤嬤不再有她眷戀的溫暖，可是甄平樂依然覺得，周嬤嬤還是很厲害，那么痛苦，那么傷心，還能笑得漫不經心的樣子，周嬤嬤是不是最厲害？

“周嬤嬤給我講故事吧，我想聽。”甄平樂趴在周嬤嬤的懷里，周嬤嬤靠坐在床頭，一雙手輕輕地撫摸著甄平樂的秀發，舒服的甄平樂直哼哼。甄平樂聽著周嬤嬤的心跳聲，覺得世間再沒有比這個更安心的聲音了。

周嬤嬤并不意外甄平樂會說出這樣的話，只要是甄平樂做出這樣的舉動，就是想聽故事了，小時候每次一趴到懷里，甄平樂的下句話準是讓她講故事，周嬤嬤已經很習慣了，就輕笑一聲，溫和道：“好啊，我給大小姐講故事。”

“恩。”甄平樂閉著眼睛，更加往周嬤嬤的懷里鉆了鉆。

周嬤嬤道：“以前啊，有一個很漂亮的小姑娘，小姑娘喜歡吃桂花糕，但是因為弟弟也喜歡，小姑娘后來就說她不喜歡吃桂花糕了，弟弟就吃到了很多的桂花糕，小姑娘看著弟弟的笑臉，像是自己吃到了一樣的高興，他們一直生活在一起，弟弟很依戀小姑娘，小姑娘傻乎乎的，但是為了弟弟什么事情都愿意做，直到有一天……”

甄平樂不想哭的，可是就是忍不住，窩在周嬤嬤的懷里輕輕的哽咽。

周嬤嬤笑著低頭，給甄平樂拍了拍背，繼續道：“有一天啊，弟弟被壞人打了，小姑娘氣憤不平，就幫著弟弟出頭，可是壞人太厲害，小姑娘對付不了，不但沒把弟弟救回來，還讓自己受了傷，小姑娘就一直在睡覺，睡了好些天，一直不見醒來，許多人都以為小姑娘醒不過來了，可是一聽到弟弟要被打斷腿了，小姑娘居然從夢中驚醒，活了過來……”

哽咽聲慢慢的停下，接著便是均勻的呼吸聲。

周嬤嬤沒動，就那么抱著甄平樂，直到手臂都酸了，她也不想放開，可是又擔心甄平樂會著涼，周嬤嬤只能叫進來紫鶯和紫煙，讓兩人小心的把甄平樂放在床上，周嬤嬤往里面縮了縮，甄平樂就睡在了她的邊上。

已經有好多年了，甄平樂再也沒有和周嬤嬤睡在一張床上，可是今天甄平樂太累了，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周嬤嬤就想著，趁著這次機會，讓她多看看大小姐吧。

周嬤嬤就睜著兩只眼睛，慈祥的注視著甄平樂。

紫鶯在一旁候著，隨時聽候周嬤嬤的吩咐，周嬤嬤一直不曾動彈，生怕會吵醒了甄平樂。甄平樂這次沒睡多久，睜開眼睛的時候，周嬤嬤在她旁邊睡著呢，甄平樂伸手摸了摸周嬤嬤的臉，還是溫熱的，她就高興的笑了起來，雙手托著看著周嬤嬤癡癡的笑。

紫鶯出去了一會兒，進來看見甄平樂醒了，紫鶯就問甄平樂要不要起了，甄平樂脫口就想說“不起”，可是看紫鶯面上的表情，她想外面可能是有客人來了，她也不能再偷懶下去了，就懶洋洋的招手讓紫鶯給她穿好衣服。

到了外面，果然有客人呢。

靳玄霽和李榮都在，兩人坐在對立面，不時的客氣兩句，看樣子好像真像是才認識不久的樣子。

堂上坐著的是沈老，不是說沈老要過幾天才來的么，怎么昨天回去了，今天又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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