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話，他也只敢想想，卻是不敢開口說出來的。只得在心中埋怨那之前診脈的太醫，竟然沒有將雙生子這樣的大事兒，告訴他，心中頓時也暗暗發苦。

莫軒愣了愣問道：“沒有告訴姑母嗎？”見莫軒那樣，武郡王妃明白莫軒是知道的。不由氣急道：“你知道也不告訴我？”

莫軒見武郡王妃生氣，急忙解釋道：“師傅上月曾來為玉兒診脈，當時便診出玉兒所懷乃是雙生子……”

莫軒尚未說完，武郡王妃便打斷道：“你知不知道女子生產猶如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一只腳就踏在棺材里？玉兒若力氣不繼，那就……”

武郡王妃咬了咬牙，才沒有將那不吉利的話，又問道：“之前難道一直沒有診出來嗎？太醫都干什么去了？”武郡王妃嘴里雖然質問這太醫，那刀子似得眼神卻是盯著黃季云，黃季云也是一噎，半晌沒說出話來。

婉瑜卻是不想再聽這些，紅著眼睛瞪了莫軒一眼，狠狠地一哼后，松開了武郡王妃的胳膊，又很不客氣地橫了黃季云一眼，便越過眾人進了產房。

武郡王妃見此，也急忙跟著進去，留下氣定神閑的黃季云，與焦灼不已的莫軒在產房外。

那陣痛并非一直持續，剛開始來得快也去的快，每次間隔一會兒，黃季云到時，黛玉正好處于間隙之間，可剛剛扶完脈，便又是一陣難耐的疼痛。說不清究竟是肚子哪里痛，只覺得疼痛難耐。好在中間兒還有個喘息的功夫。

然而這個喘息的功夫卻是越來越短，陣痛也越來越強烈，剛開始黛玉還能忍著，不發出聲音，偶爾勉強與羅素娟等人說上兩句，可漸漸地黛玉便再也無力與她們說什么，甚是點頭的功夫也沒了，只閉著眼不停的作著深呼吸。

黛玉知道，深呼吸有助于緩解疼痛，可當天邊漸漸發白時，就連深呼吸也完全沒了作用，黛玉甚至已經無法忍耐的呻吟出聲兒……

黃季云在產房外坐了一夜，莫軒與賈璉則在產房外不停的轉悠了一夜，黃季云多次阻止，卻也不見效果，只覺得這產房外的地板，已經被二人磨掉了一層。

好在賈璉雖然焦急，但腦子還算清楚，在莫軒好幾次要闖進去的時候，賈璉都與嬤嬤們一起將莫軒擋在了門外，莫軒只能在產房外伸長了脖子，不停地與黛玉大聲兒地說著話兒。

可當黛玉一聲凄厲勝過一聲兒的時候，莫軒再也靜不下來了，紅著眼睛，一把推開賈璉，賈璉一個踉蹌差點摔倒，莫軒則是帶著嗜血的目光對著嬤嬤們一瞪，便進了產房。

產房里邊兒也分作內外兩間兒，莫軒進去時，王熙鳳與婉瑜留在內室陪著黛玉，羅素娟與武郡王妃則在外間兒休息。

見莫軒進來，二人具是一愣，武郡王妃更是呵斥道：“還不快出去！這是你進來的地方？”莫軒卻是理也不理的往內室而去，武郡王妃氣急，卻也不敢不上前攔阻。

可武郡王妃又如何攔得住莫軒？莫軒一個側身讓過武郡王妃，便已經轉過了分隔內室外室的聯屏。

莫軒剛進來，王熙鳳與婉瑜以及黛玉本人便已經聽到了聲兒，可還沒等她們反應過來，莫軒便已經站在了黛玉榻前，居高臨下的看著產婆與醫婆冷聲問道：“夫人現在如何了？為何還沒生下來？！”

看著黛玉被汗水浸濕的頭發，蒼白的小臉，莫軒只覺心尖兒如被鈍刀子割去了一塊兒似得，痛得難以忍受，連臉色都變了，不等產婆回答，便一眼朝王熙鳳看去。王熙鳳在莫軒那壓抑著暴風雨的眼神下，忍不住便往后退了一步，露出了黛玉榻前的位置。

半跪在黛玉榻前，握著黛玉冰涼的手，莫軒一邊兒給黛玉擦著額頭和臉頰上的汗，一邊兒聽醫婆道：“夫人這是頭胎，產道開的慢些。”

醫婆不敢解釋太多，小心地觀察著莫軒的神色，莫軒卻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便專注的看著黛玉安撫道：“玉兒別怕，我陪著你。”

莫軒的手干燥而溫暖與自己的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可黛玉勉強朝莫軒看去，卻發現一夜不見，莫軒的臉色也是蒼白，下巴上甚至冒出了胡茬，只有布滿血絲的雙眼晶亮，眼中滿是疼惜與焦灼。

黛玉頓時覺得甚是委屈地，正好此時陣痛來襲，黛玉忍不住便哭喊道：“我不生了！再也不生了！”每當此時，莫軒便只得輕聲哄到：“好，咱不生了啊，不生了！”說著也是一臉的難受樣兒。如此黛玉倒是能安靜好一會兒。

反復折騰，天亮了，又黑了……當月亮再次高懸在天空的時候，產房外的黃季云也沒了那份氣定神閑。之前之所以不著急，那是他清楚黛玉的狀況，尤其是黛玉的體力在哪里。而過去了這么久，黛玉的嘶喊聲也越來越小，黃季云便再也坐不住了。

黃季云也走了進去，產房外便只剩下了賈璉孤零零的一個人，賈璉頓時越發的心慌起來，想著那年王熙鳳生產，若非黛玉，說不定母子都保不住，心中更慌，不由在產房門口晃來晃去。

可惜那門簾子卻將里面的一切擋得嚴嚴實實，賈璉什么也看不到。而且賈璉還不能像莫軒似得，直接闖進去，畢竟就是親兄弟，也沒有此時進去的道理。

產房的外間兒，已經沒了人，黃季云進去見所有人都堆在內室，不由皺了皺眉道：“都擠在這里，空氣都污濁了，留下一人陪著玉兒，其余人輪番去休息吧，還不知道如今情況如何。”

在黃季云說完話的時候，莫軒已經讓出了位置，雙眼緊緊地盯著黃季云，眼中是滿滿地乞求。而莫軒的手卻仍舊將黛玉的手握在掌心，仿佛生怕一松手，就再也見不到了……

黃季云為黛玉扶脈一番，發現黛玉脈相并無大礙，此時只是力竭，松了口氣卻仍舊皺緊了眉頭，吩咐道：“準備參湯，和吃食。我與玉兒施針，而后喂她吃東西！”

說完黃季云俯下身軀，對黛玉很是溫和慈愛的勸道：“玉兒聽話，一會兒為師給你施針后，趁著精神好，趕緊多吃些，不然你可沒那么多力氣生下孩子。”黛玉一邊兒憋著嘴淌著眼淚，一邊兒默默地點了點頭，心中越發的委屈……

黃季云等人見此，卻無不松了口氣。黛玉用過吃食后，到底有精神了許多，等到天邊兒再次發白的時候，那產婆終于興奮地宣布道：“開了！開了！產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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