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知道啊啊啊，你這小啞巴。”一個綠衣女擰著腰走向她，說著一口她莫名能聽懂的方言：“可算醒了，再不醒我還以為你見閻王去了呢。”

舉手投足，帶來一股胭脂濃郁香氣，林孝玨蹙一下眉頭。

“病傻了？瞪著眼睛看著我干嘛？”綠衣女用手點著她的腦門：“醒了就從下來，我要睡覺了，像鬼一樣。”

“鐺……”鐵盆落地的聲音，一個穿著道袍的小丫頭匆匆忙忙從門口跑進來擋在床前：“姐，剛醒，今晚就讓睡床吧。”

“那我睡哪？你敢讓我睡地鋪？”眼睛一橫說道。

“可病著呢。”小道童低著聲音，腦袋也漸漸低下去。

“又不是要病死了，她命賤著呢。”綠衣女說著，襯小道童不被，噔一聲掐了林孝玨胳膊一下。

“嘶……”林孝玨倒吸一口涼氣，吃驚的看著。

“看，還知道疼呢，死不了。”

是啞巴又不是傻，是知道疼的。

“，我扶您過去。”小道童彎腰心疼的攙著林孝玨，她懼怕大丫鬟的身份，無奈說道。

林孝玨順著她的目光看，離地面一尺高的地方搭了一個一人寬的板鋪，上門鋪著一張草席，還有一床灰色被隨便丟在草席上。

“啊啊。”林孝玨指著喉嚨又擺擺手。

“您渴了？”小道童扶她坐到桌邊的木敦上，又給她倒了碗白水。

林孝玨一連飲了碗。

“看，哪來的病？跟牛一樣。”鋪好被，依在枕頭上說風涼話。

“姐，好歹也是主。”小道童低頭噘嘴嘀咕著。

“主？！”一翻白眼，聲音立刻尖銳起來：“你自己看看這小啞巴哪里像主？誰家主會被丟在山廟里不聞不問？都十幾年了。連個屁都不會放，死了都沒人理，還連累我也得住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來。”

“山上的鳥都拉屎。”小道童低聲反駁。

“你跟我閉嘴。”一噎，繼而嘟囔道：“一個小啞巴，一個二傻，你們主仆給我快點收拾，姑奶奶要睡覺了。”

“好端端的成了啞巴，上輩一定造了不少孽……”

“姑奶奶在林府的時候是伺候老爺的，都得敬著我，小啞巴還跟我擺譜，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對著鏡碎碎念些難聽的話，開始卸妝梳頭。

“您餓了吧？”小道童習以為常當做沒聽見，她端過一小碗水米粥，笑著對林孝玨道：“您都病了一天了，快吃吧，我特意給留的。我剛在圣姑像前祈禱了，祈禱您晚上會醒過來，還真靈，您真的醒了。”

她十五六歲的樣，容貌還沒張開，并不如那么艷麗，但笑起來露出兩顆小虎牙，很陽光。

林孝玨捏著筷一粒一粒的撈米吃，嘴角彎了彎，卻發現臉上的皮有些僵硬。

喝完了粥，小道童要伺候林孝玨就寢：“，鋪窄了，您一個人睡，我去柴房里睡。不用怕，您一喊我就過來了，您別舍不得喊我，這些年您都沒喊過呢。”

“……”林孝玨點點頭，卻不去床邊。

“您不困嗎？”

“叨叨叨。有完沒完了？再出聲我掌你的嘴。”小道童細細的聲音吵到睡覺，她不滿的罵了起來。

“，燈我給您留著，您找點睡，我先出去了。”小道童縮縮頭，從嗓里擠出一句話，線一樣的細。

林孝玨點點頭。

空氣悶熱無風，像是南方的夏季。空山上的夜色很黑，珠光微弱的火無法將窗外點亮。小道童關了門出去，林孝玨便無法再看見她的背影。

剛才吃飯時，若有若無細碎的聲音又一處傳來。

“嘩啦”。廟宇后門，一個道姑打開角門上的鎖，笑逐顏開的迎接一個肥頭大耳的男人，順便接過她塞過來的銀。

“哎呦大官人吶，您真是客氣了。”小道姑嬌俏說道，手中暗暗掂量著銀的重量，少說也有二十兩。

“呀，怎么還有一個人啊？”確定銀給多了，小道姑一抬頭，見何身后又鉆出一個猴瘦的男人來。

“這是我兄弟，帶他來嘗嘗鮮。”何一笑，問小道姑道：“你確定昨兒個我在溪邊看到的小娘就在廟里？”

“錯不了。”小道姑塞給何一個紙包，邊引他們往后院走邊道：“叫，林府剛送來的丫頭，長得妖著呢，我見了都想摸一把。”

“還是讓哥摸你吧。”何朝小道姑胸前捏一把，小道姑嬌嗔的打他一下。

“大哥，快點去見沒人吧。”小道姑長得不怎么好看，瘦猴迫不及待想見，催促打鬧的何。

“這邊。”何也占足了便宜，領著瘦猴要往林孝玨的院里鉆。

“等等。”小道姑叮囑他道：“這次可不能向上次一樣出人命，不然師父不好交代。”

“放心吧。”何不在乎的擺擺手，和瘦猴逼近林孝玨的窗前。

應該是屋里熱，窗戶并沒有關上，何依著墻歪著腦袋往屋里瞧。一節燭火還在桌上點著，借著燭光可以看清楚他所熟悉的簡陋房間。板鋪上側躺著的小身板應該是那小啞巴，正能看見她的背影。何嫌棄的瞟了一眼，目光迅速鎖定的倩影。

倩影也是背對著她，一半紗簾擋住了她的頭，青絲在紗簾里若隱若現。腰以下的地方搭了一條毯，但依然能看出倩影身材的玲瓏有致。何吞咽一下口水。

這時，旱天突然出現一聲雷響，倩影嘟囔一聲，將身轉過來，臉剛好對著窗口。

何嚇得趕回腦袋。

“咋了大哥？給我看看唄？”瘦猴跟在他身后，看不見屋里的美人，急的白爪撓肝。

“別嚷嚷，醒了。”何給他一拳小聲說道，瘦猴立刻閉了嘴。

周圍陷入一片死寂。

過了一會，屋里沒有傳出任何聲響。

“怕啥？咱不是有藥嗎？”屋里沒人出來抓他們，瘦猴認為何在撒謊，盯著何的衣襟，不滿的嘟囔。

“讓你別嚷嚷，開著窗戶怎么下藥？再說了死人一樣的也沒樂趣。”何說著腦袋再次探向屋里，白皙精致的睡顏剛好入他的眼。

美人兒啊，原來她只是翻個身并沒有醒。

何亟不可待想得到美人，撤回頭在瘦猴耳邊商量：“一會進去，我封住小妖精的嘴，你給我看門。”

“憑啥我看門？那二十兩銀可是我出的。”瘦猴波浪著腦袋：“要上也是我先上。”

“你那熊樣不被她按床底下就不錯了。”何點著他的腦門威脅道：“聽我的，不然就給老滾回去，我先來，你要實在心急，看見沒。”他指了指板鋪上的林孝玨：“那個歸你。”

“她是，我不敢。”瘦猴又開始搖腦袋。

“你個二貨。他是啞巴你怕啥？又說不出去。”何又給他后腦勺一巴掌，之后拜拜手，貓著腰走向門口。瘦猴雖不滿意何的安排，但看何進了屋，還是跟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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