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事已至此，您也別太傷感了，否則傷了身子就不好了。”在一聲聲的嘆息中，陸子期忍不住開口說道。

幾日前，京中傳來消息說東齊國君東方杰親率十萬大軍向南源帝國宣戰，他們父子還沒有達成一致意見到底要不要替南源出戰，就又傳來消息說北夏愿與東齊聯手共同對付南源。

而今，北夏國君是誰，那可是譚奕楓啊。譚奕楓是誰，就是曾經派流星幫的幫眾把他們“軟禁”起來的雪兒的那個小風哥哥啊。當然，他們父子也能體諒譚奕楓當初之所以把他們困在茗幽山莊當真是為了他們好。只是……如今他被北夏權臣擁護為皇帝，本來他做他的皇帝也就完了，可他偏偏要來湊東齊與南源的熱鬧。這就……不好說了！

陸肇悌又長長地嘆了口氣，“期兒，你說雪兒她……她真的知道譚奕楓的所作所為么？”作為父親，雖然他與宇文雪并沒有血緣關系，但是他了解那個孩子，她絕對一個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做到忘恩負義的人。他始終難以相信，宇文雪真的會贊成譚奕楓與南源作對！更何況，宇文雪一直都咬定歐陽叡是她的殺父仇人，如今，歐陽叡已死，她也算大仇得報了。她應該沒有必要非得讓整個南源給宇文赫陪葬了吧！

陸子期不語。他寧可相信自己所認識的那個雪兒，他的妹妹依舊是那個天真爛漫的小丫頭。

沉默，沉默，還是沉默。

他們幾乎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陸子期的沉默，反而讓陸肇悌的情緒冷卻了幾分，他想了想，問:“雪兒與歐陽晗和離了？”他只聽說宇文雪一個人回北夏去了，卻不曾有人告訴他，宇文雪跟歐陽晗如今到底是個什么情況了！

“孩兒也不知道，只聽說雪兒離去時，歐陽晗因為身體原因并未曾送她，不知道他們兩個到底是怎樣的一種糾纏。”陸子期的神態略有好轉，不過，他相信歐陽晗不會輕易地就放走雪兒的。而且雪兒對歐陽晗的感情也并不是那么隨隨便便就能夠割舍地掉的！他們兩個肯定還會有所牽連的！

陸肇悌的面貌忽然變得安詳和平靜，“或許，雪兒的離開對她來說才是最好的歸宿。她雖真心實意喜歡歐陽晗那孩子，歐陽晗那孩子也愿真心實意地待她。可他們終究還是抹不開那層仇恨的，只要雪兒一天認定歐陽叡是她的仇人，那么他們兩個就一刻也無法真正地得到幸福。何況，歐陽晗又……雪兒還這么年輕，譚奕楓找了她這么多年，肯定也會真心實意地對待她的，離開好，離開好啊！”

“是，孩兒也這樣覺得！”陸子期的聲音不重，但是話說的很重。作為兄長她當然也希望自己的這個小妹能夠真正地得到幸福。歐陽晗，也該是她最好的歸宿，有些時候喜歡的，并不一定就是值得依賴的那個。漣衣就是一個再好不過的例子了，他始終堅信孟漣衣嫁給那個她喜歡的，倒不如嫁給自己這個喜歡她的要幸福得多。

“老爺，有客到！”書房外傳來管家清脆的稟報聲，打斷了陸子期父子的對話。

陸子期問:“是誰？”

“說是京中來的段將軍。”

“段韶？”兩父子異口同聲道，“這么晚了他來做什么？”

他們聽說因為段韶身上的那些刀傷劍傷什么的復發，歐陽晞才答應他沒有再指派他上陣殺敵的。而且，陸家與段家的交情并不深厚，這么晚了他不在家里養傷，來他們茗幽山莊做什么？

陸子期與陸肇悌面面相覷，兩個人的心里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陸肇悌沉默片刻，唇角微微一揚，道:“去請他進來！”

“諾。”

陸子期心中微微一動，滿心疑慮地看了父親一眼，“段韶這個時候過來肯定不會有什么好事，父親何不避而不見？”

“避而不見？”陸肇悌輕盈一笑，神色舒展，“那豈不就是抗旨不尊了？”

陸肇悌舉眸正對上陸子期疑惑的目光，嘴角略含譏諷之色，“為父與段韶不和，這本是眾所周知的秘密。他就算一輩子不見我，也決計不會想我半分。可如今他段大將軍星夜造訪，這只能說明他是不得已而為之。能讓咱們段大將軍做到這些的，除了咱們的新君陛下，還會有誰呢！”

“可是，這個時候歐陽晞派他過來又是所為何事？”陸子期沉吟片刻，面色突然變得肅然，“……難不成歐陽晞派他過來是做說客的？”

陸肇悌揚一揚唇角算是對兒子的回應，“我們畢竟曾是雪兒最親的親人，若然你我父子出手相助，還愁雪兒不給咱們這個面子！”

陸子期輕輕倒吸一口涼氣，剛想再說，就聽到一個中年男人沉悶的笑聲漸近。陸肇悌旋即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父子二人這才真正停止交談。

大約幾秒后，段韶已經進了書房。他眼里含了一縷笑意，拱手道:“陸賢兄，別來無恙呵！”

陸子期微不可察地沖著管家遞了個眼色，管家心領神會地退下。

陸肇悌亦是含著淡淡的笑意，他的聲音沉重而溫暖，“大將軍無需多禮，不知將軍星夜來訪所謂何事？”開門見山。

段韶的臉上始終如一地綻出和煦的笑容，既然人家如此開門見山，那他也不好再拐彎抹角了，深深凝眸于段韶道:“老夫是奉新帝之命，前來邀陸校尉回京的！”

陸子期心中不免觸動，在心底嘆了聲，才輕聲問段韶道:“我父親已經閉辭官多年了，不知陛下此事召他回京到底所為何事？”他當然知道他這話問的實在……多余！

有侍女奉茶上，段韶輕輕接過侍女手中的茶盞，道:“前線急報說北夏新君譚奕楓打算與東齊帝合作，攻克我南源。陛下憶起當年陸公子的風姿，特地派老夫過來請陸校尉與公子出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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