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培敏一個晚上幾乎沒睡。

虧她之前還大言不慚地想著在車睡得差不多了，晚上會有睡不著的現象，看來是她多想了，沈宜光根本沒有給她睡覺的機會。

折騰的一晚上，她無論體力還是精神力都已經陶空了，哪還有精力去應付外面的人。

她扯過被子蓋過頭，裝作沒聽見。

然后就是不止拍門還喊著，“弟妹弟妹……”

楊培敏不勝其煩，要知道她是有起床氣的，一把子坐了起來，想喊一句，誰啊？但一想著這是軍區，不由吐了一大口氣，才揚聲問，“有事嗎？”

“弟妹我是過來問問你，早餐自己做還是去飯堂吃？”聽起來是昨晚那個紅軍嫂子的聲音。

楊培敏忍了忍，回道：“我等會兒去飯堂吃，謝謝你了。”

“要是去飽嘗的話，咱就趕緊走了，今天有玉米餅子，做得可不錯了，去遲了，沒準就會被人搶光了。”

“行，我知道了。”

沒事了吧？

楊培敏重新躺了回去。

外頭正是二連連長趙紅軍的媳婦，她手里扒著顆大白菜，站在楊培敏的門外，傾耳聽了會兒里面的動靜，繼而跟旁邊的兩個軍嫂小聲道：“沒聲響呢，也不曉得是不是又睡過去了。”

她旁邊的一個是協調員的媳婦羅大花，另一個是副營長的媳婦兒高虹，其中的羅大花就微瞇著她那雙小眼睛，泛著某些精光，做著手勢讓其他兩人湊過頭來，擠著眼睛然后小聲道：“你們說會不會是昨晚太累了……聽說他們還是新婚啥的……”話沒說完自個就別有意味地笑起來了。

樸實的高虹卻是窘了臉，向她們搖了搖頭，不想猜想的樣子。

紅軍嫂子用手肘拐了下羅大花，“看你大驚小怪的，你們那會兒不是這樣過來的？”

羅大花抬頭看了下日出的地方，搖著頭道：“哪呢，咋都得起來給男人做早餐，是不？他們一大早出去操練，總不能空著肚子去吧？我說現在這些年輕人吶。”說完再次搖搖頭。

她直起身來，拿過旁邊的一盆子臟衣服，跟她們打算到樓下的小院里洗去，這邊走著，嘴上也是不停，“嫂子，咱營媳婦你見過啦？”

紅軍嫂子朱保春也是準備下去洗菜，她應道：“見過了，昨晚11點多才回的來，我剛好給我家的老幺起床把尿，聽到動靜就出來瞅了把，長得可俊了。”

三個很快到了樓下，這里有兩個水龍頭，每個水龍頭旁邊都有一塊空地，自這四周分散著洗刷東西的軍嫂，每層樓的都有兩個顧所，那里也能接水，只是沒幾個人愿意在那兒洗衣服，更別說是洗菜了。

三人把東西放下，排著隊接水，紅軍嫂子正說著新來營長媳婦的樣貌，很多人都很感興趣。

連話少的高虹也問了句，“看起來好大了？”在這邊能有條件隨軍的，都是到了一定年紀的軍人，相對應的軍嫂年紀也稍一點兒，很敢說的羅大花也有二十七八了，紅軍嫂子是三十開頭了，她們平常聚在一起多是聊孩子這些，就自己年紀小些的，而且還沒有孩子，也不太會說話，很多時候，高虹就覺得融不進大伙的圈子里。

看起來沈營長的年紀也不大，他媳婦應該也跟自己差不多吧？他們還是新婚，想來也是還沒有孩子呢，要是這樣以后也能多個說話的人。

紅軍嫂子緊著眉頭想了想，“我想應該有二十了，只是看著又不像，倒是像十六七歲的小姑娘，那個皮膚嫩的，嘖嘖……”

“小姑娘？”羅大花邊拿盆子去接水，邊轉過頭來，一副驚奇的模樣。

紅軍嫂子卻是老神在在給了她個白眼，“這有啥有奇怪的，農村人不都是十六七歲說親的嘛？你看咱愛軍媳婦不也是十八歲嫁給了愛軍么，這有啥要緊的？”她嘴里的受軍媳婦就是身旁的高虹。

羅大花搖頭失笑，“看我，我是說那不是不夠年齡領證？”

“這我就不知道了。”

于是一從軍嫂就這個話題談論了通。

“紅軍嫂子你們是說沈營媳婦么？咋啦？”

“啥時候來了？咋沒看到人呢？長啥樣的？”

“你們在一層的，想來也看過了吧？咋沒叫她下來吃早飯？”

其他洗衣服的軍嫂也圍了過來，你一言我一語地打聽起來。

這里面的軍嫂們平常也是沒啥娛樂消遣，而且還跟外面幾乎隔絕開來，這些家長里短的，也能說了一段時間，特別是這種能聚在一起，邊干活邊聊天的那種，嘴上說過癮了，活也干好了。

還在補眠的楊培敏并不知道外面的關于她的話題。

沒有外面的敲門聲叫喊聲，她睡得可香了。

只是好景不長，沈宜光回來了，把她搖醒了，“媳婦兒，咱起來吃點東西吧，別餓著肚子睡，咱吃了再回來睡吧，起了。”

楊培敏把手伸出被子外面揮了下，表示抗議。

沈宜光一把握住她瑩白如玉的手，人卻是傾俯下來，在她耳邊呢喃道：“敏敏……”

然后，他的那股汗味就鉆起楊培敏鼻子里，不由用另一個手掌撐著他的臉，往后推，“沈宜光你操練完都不去洗個澡的嗎？”

沈宜光輕笑，“醒了吧？醒了就起來，等會兒晚了，咱就等著喝洗碗水吧。”

楊培敏伸手給他，讓他拉起來，眼睛卻是還閉著，“要不你給我打回來吧。”

“那你想別人說你懶么？還讓操練回來的男人給你打飯。”沈宜光點了下她鼻子，他回來的時候，碰到幾個軍嫂，均問起他媳婦來，他知道自個媳婦還是挺注意形象的人，要是真讓別人這樣子說，她知道后還不知道咋懊悔呢。

楊培敏擰了下他胳膊的肌肉，“做人媳婦真不容易。”頗有幾分認命的感嘆。

沈宜光要氣笑了。

給她把衣服拿了過來，是一件白襯衫，詢問她，“你昨天穿的那身衣服挺好看的，今天也這么穿？”

楊培敏點頭，指了指黃色的小外套，也是一件針織開衫，“還有那件一起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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