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要不去跟我爹說說吧，讓他來勸勸三叔……”這是楊培英想到的法子。

楊培娣搖搖頭，“沒用的，我爹不會聽的，你忘了嗎？我十歲的那會兒，因為一時沒有看住小四，讓他摔破了頭，我爹跟娘拿樹枝把我抽得臉上都流血了，還不松手，那會兒大伯也過來勸了，我爹雖然嘴上應著，但是等大伯走了之后，抽得我更加狠了，我娘、我娘還說大伯多管閑事，自家的孩子她想咋樣就咋樣……后來我暈了過來，又是發起高燒……要不是你們過來給我送藥，我差點就沒命了……大伯是勸不了我爹娘的，大弟已經快十八了，我娘已經在給他看著媳婦了，我大弟說想要找個有文化的，我娘就罵他有文化的都是要禮金多的，我大弟就說，要不是有文化的他就打光棍……我娘罵過他沒用，還是答應了下來，打算給他找個有文化的媳婦……聽說，這樣的條件，我娘去問過人了，就是村頭那個陳鎖柱家的春紅姐，她那兒提聘禮，要三百塊呢……所以欠娘也打算把我嫁出去拿三百塊的聘禮，那我大弟的媳婦就有著落了……”

楊培英聽得呆了，喃喃道：“那、那咋辦？你、你這樣子嫁出去，人家說起來也不好聽啊，難道三叔三嬸不介意嗎？那你弟娶了媳婦，也會、也會讓人笑話的……”

楊培娣搖搖頭，“我娘是不會在乎這個的，我小時候七歲還尿褲子，我娘、我娘在外人面前，都沒有給我遮掩，給說了出去……后來小伙伴都笑我……這些你知道的……還有很多……”

“那要讓人幫忙給你找個好一個的吧，起碼是個頭婚的小伙子，再跟人家談談能不能把聘禮也出到三百塊……”

“英子你說這樣的人有嗎？在咱這些農村里，出個聘禮錢一百塊已經是頂天了，我記得你姐那會兒還不夠兩百是不是？連敏敏姐這么俊的姑娘都要不到兩百塊聘禮，那我這樣的，更不用說了，除非、……”楊培娣看過楊培英，眼睛里閃著某種亮光，然后又是欲言又止的樣子。

楊培英看著就著急，“除非啥？你有啥不好說的？”

楊培娣低下了頭去，“英子、我……我有些說不出口。”

“倒是說啊。”

“英子對不起……”楊培娣抬起頭來，強忍著臉上的羞意，“英子、英子你能不能、把那個、那個今早上的相親對象、讓給我？”說完眼淚也忍不住掉出來了，捂了臉，“對不起……我、我也不想這樣的，可是、可是我沒有辦法……英子你、你就當幫幫我、好不好？”

楊培英愣住了，沒有想到她竟然提出這樣的要求出來，一時間她都找不到自己的的聲音了，這事兒還是太過于震驚。

而楊培娣還在說，“英子、我知道這樣子不對，可是、可是……要真讓我嫁給那個老男人、我、我寧愿去死……”

楊培英下意識地拉住她的手，“別……培娣、我，這事兒我不知道……我得問問我娘、她不知道能不能同意，你知道的，我娘、我娘一直都是有主意的，她說的話，一定是對的……”她心里面隱隱是不想的，但是她又不能看到堂妹去死，心里面非常地為難，她真不知道怎么辦才好。

楊培娣抹了把眼淚，笑了，“英子，你這是答應了？我知道你是最好的，你的大恩大德，我一定不忘的，以后一定會報答你……只是，大娘能答應嗎？我想她不會答應的，畢竟、畢竟那余家可是城里人，而我只是她的侄女，又不是女兒，她肯定是向著你的……英子你看，你能不能、能不能再幫幫我，就就、就跟大娘說，你不喜歡那人余家，你不會嫁過去的、你這樣子說，你這樣堅持，我想、我想大娘也是拿你沒有辦法的……到時候，我就求求二姑，跟我娘說說，讓那余家介紹過來……”

楊培英看著她這副高興的樣子，話到嘴邊拒絕的話，也不知道怎么說，只是搖了下頭，“培娣我、我娘、你也知道，我嘴笨，不會說話……我拗不過我娘……”她心里面也是知道，她是過不了張名花這一關的，就算是她反對也沒有用，她都會給自己安排好的。

楊培娣看著她，驚訝道：“英子，你、你這是不同意？”

“那你、余家那邊會同意嗎？”

“那余家不是小云姐介紹過來的嗎？想來他也看在小云姐婆家的份上，而我們都是她的表妹，條件也差不多，他應該不會介意的，你放心吧……英子只要你答應了就行，剩下的事情就交給我，我去求二姑，一定求得她同意為止……英子是不是不愿意啊？”

楊培英張了張嘴，想否認但又說不出口。

楊培娣看她這個樣子，眼淚又落了下來，“英子你不幫我就沒有人幫我了，我們小時候玩得最好的，你、你那會兒，你的棉鞋被你姐穿壞了，你怕大娘知道罵你不愛惜鞋子，是我偷著給你縫好的，那會兒還因為耽誤給豬喂食，讓我娘打了一頓……還有一回，你說我家里做的咸菜好吃，我就偷著給你拿了碗出來、后來我娘記得清清楚楚，我又挨打了……英子、我給你跪下了。”說完就撲通地跪了下來。

楊培英嚇得不行，急忙去拽她起來，“別、別這樣，培娣姐……我答應你就是了……”最后她也哭了。

楊培娣就順勢起了來，抱著楊培英大哭起來，“英子，對不起……”

后來楊培娣把她送出了門口，還不忘囑咐她，“英子，那你、你回去就跟大娘說了啊，我、我等你的消息，這事情一定不能晚了、要不然，我娘收了聘禮，就來不及了……”

楊培英下意識地點了下頭，拖著沉重的腳步往自家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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