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秋輕描淡寫地回答道：“你不是不想吃么，那就不吃了。你想去我家坐坐，換個環境聊聊天嗎？”

盡管曲柔知道這不太合適，可她還是沒有辦法拒絕。“好的。”她輕聲說道。

王明秋不與家人同住，他住在城中一套高檔公寓的頂層，采光非常好，四周都是大大的落地窗戶，整座城市的景色都能盡收眼底。

將二人送到樓下之后，司機就先行離開了，曲柔站在樓底，抬頭望去樓頂。一層一層，一戶一戶，燈火通明到快要閃瞎她的眼睛了。她有點慌神，有點迷惘。曲柔無法想象，站在她身邊的王明秋，過著的究竟是怎么樣的生活，但她清楚知道，自己跟他之間的差距，又何止天與地那么遙遠。

或許是看出了她的膽怯，王明秋率先伸出手，輕輕拉住了她。曲柔沒有拒絕，兩個人牽著手，乘搭電梯，上了樓。

跟意料之中的一樣，王明秋的家大而整齊，一看就是有人在定期打理。每一樣物品都被擦得干干凈凈，擺放整齊，像是樣品房一樣完美到無可挑剔。透過客廳里大大的落地玻璃，省城的夜景匍匐在她的腳下，曲柔就像是高高在上的女王，俯視著這一切的一切。

“真美。”她忍不住輕輕贊嘆著。

“你喜歡？”王明秋大概早已習慣，這等景色在他看來實屬稀疏平常，并沒有什么特別。

曲柔點點頭，“嗯”了一聲，當是回答。

“以后你可以隨時上來，像我這種不懂得欣賞的人住在這兒，實在是浪費了。”他的話中，似乎在暗示著什么。

曲柔裝作沒有聽懂，她站在落地窗前，靜靜地看著外面。已經有多久了呢，多久沒有時間好好看看眼前的這一切？一直以來，她緊繃的心弦，在這一刻，陷入了這波光流離的夜色里，瞬間全部被擊潰。

她看了好久，這才戀戀不舍地坐在沙發上，王明秋隨即也在她身邊坐下。

“你今晚真的不吃飯了？”曲柔看著他，覺得他倒是挺可愛，于是忍不住輕輕笑了笑，露出了小小顆的牙齒。

看到她笑了，王明秋也似乎放松了下來，他柔聲回答道：“可以不吃了。”不等曲柔回答，王明秋又問道：“要喝點紅酒嗎？”

曲柔愣了一下，她明明不想拒絕他，可不知道為什么，她說出口的話還是：“不要了吧，難得清醒一夜。”

“也對，求醉容易，清醒難。”王明秋沒有強求。他也從來不強求她。

“岳清橋……有消息了嗎？”曲柔突然問道。關于這個問題的答案，她一直很想知道，卻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問出口。

“還沒有。別急，再等等。”王明秋略一沉思，如此回答道。

其實，他沒有說出口的是，關于岳清橋，他已經得到了確切消息。但只要還沒有被最后證實之前，他就不會告訴她，他要替她處理好這一切，讓這個大麻煩永遠離開曲柔的生活。

“嗯，好。”她輕輕點了點頭，樣子乖巧溫柔。王明秋一時動情，忍不住攬住她的肩，將她擁在懷里。

就在這個時刻，曲柔抬起了頭，卻正好對上了王明秋的眉眼。她的眼睛好清澈，像一汪平靜的湖，看不出深淺。而他的眼睛則太深邃，與生俱來的吸引力讓她覺得暈眩，心甘情愿地為他沉淪。

王明秋輕輕靠了過來，兩張臉之間的距離只有僅僅幾厘米。曲柔一時緊張，她一動也不動，只是這樣呆望著他，腦子里卻在飛速運轉。

我喜歡他嗎？我是真的喜歡他嗎？我可以喜歡他嗎？他喜歡我嗎？他是真的喜歡我嗎？他可以喜歡我嗎？

眼前，王明秋已經閉上了眼睛，他微微仰頭，在等待著她的吻降臨在他的唇上。

曲柔猶疑了好久，她想靠上去，卻始終不敢邁出這一步。萬一……唉，算了，倒不如，從來不曾擁有。

她輕輕嘆了一口氣，把臉別開了。王明秋感覺到她的動靜，也睜開了眼睛，目光卻依舊直勾勾地盯著曲柔的側顏。

“我……我不好。”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來打破此時的尷尬才好，這句話才剛說出口，曲柔就意識到還不如不說。

王明秋看著她，目光如火如刃：“你哪里不好了？”

“其實我……一開始的時候，是在利用你。”曲柔一咬牙，狠心說出了這番話。她心里清楚，再這么下去，麻煩不斷的自己只會成為他的負累，拉著他一起走向萬劫不復。若要一開始便知如此，那她可是萬萬不愿走到那一步。

既然愛不起你，那么，我選擇放手。

“然后呢？”王明秋不依，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曲柔停頓了一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繼續說道：“我就是想拉著你炒作，幫我累積人氣，不僅僅是你，當初我爆料韓準的事情也是如此。我是一個急功近利、為了在娛樂圈站穩腳跟可以不擇手段的人，我跟你認識的大部分女孩子一樣，接近你都是帶有目的性的。我從來不是什么好人。”

“可是，我不介意。”王明秋伸手輕輕拉住了她。“你跟她們，都不一樣。而且，從今天開始，你也不需要再去做那些事情來獲得名利了，我會在你身邊，你可以依靠我。”

王明秋即誠懇又溫柔，曲柔相信他是真心的。只是……她沒有辦法邁出這一步。她想起了被自己利用過的舞團團長、霍斜陽、韓準、南經年、莫冰輪……當初的每一個小小決定，都讓她變成了現在這個自己。而這個她，重來一萬次，也配上不王明秋。

曲柔沒有辦法拒絕他，誰能拒絕一個自己喜歡的人呢？她只能一把推開王明秋，奪門而出，跑進了電梯里。

也許是這一切發生得太突然了，王明秋并沒有追出來。

曲柔走在小區的窄道上，忍不住轉身仰頭看了一眼。那個位置，會不會也有王明秋站著，像她此刻這樣，在默默注視著對方？

曲柔有點后悔，要是剛剛喝了點紅酒，那會不會，這一切，都不一樣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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