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了能算嗎？我讓小溪跟你回去，我娘不得撕了我？”李萍也給了義母一個白眼，不過義母想的，也是她想的，只是她無力回天罷了。

“那給你娘，我常去看她也成。”大太太還真不挑。

“不，我得自己教。”李萍糾結了一下，最終還是搖了頭，就算知道跟著安太太混對女兒并不好，但是，還是不想讓女兒離開父母。

跟著義母進屋，陳福興也在收拾東西，書房的書有些是他到京之后買的，自然要帶走的。而二太太也坐在一邊，似乎在跟陳福興在說什么。

“義父，二太太！”李萍跟著他們行了一禮。

二太太對她臉臉頭，算是對李萍客氣了一下，但臉色差很多。

“怎么來了，你爹娘和公婆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回去。”陳福興倒沒客氣，抬頭看了一眼，就順口說道，眼睛還是盯著那些書，順便看看，“過來幫我看看，這書豪哥兒有沒用。他有用，我給他留下。”

李萍沒過去，書還用他先緊著兒子？這么看重兒子，你現在走什么？

“他想要，讓他自己抄。”李萍說得直截了當。

“也成，將來我死了，也是他的。”陳福興也點點頭。把那套古書收進了書箱了，再去看下一本。

“義父，為什么不多留一段時間，有你們在，他考試心情也能好點。”李萍不跟他轉彎子了。

“讓他去你那兒住就是了，你公婆，爹娘走了，不就有地方了？”陳福興不覺得自己這會有多重要，主要是，這些日子，他和兒子之間也都意識到，他們之間好像真的隔了太久了。大家一塊時還不覺得，真的只有他們父子時，他們除了必要的話，還有生意，他和兒子之間就會出現短暫的尷尬。誰也不知道該說點啥，只能再匆匆的分開，讓他們之間的疏離更遠。

現在大事完了，他也就真的待不下去了。雖說這些日子一個人躺在書房里，心情也怪孤獨的，為了兒子成才，他放棄了天倫之樂。這些日子，他把自己想得特別偉大，都被自己感動了。當然，感動完了，還是要逃離。

“義父！”李萍看看老頭那不上心的樣子，都氣不打一處來，您來都來了，好歹跟您兒子培養一下感情。把親定了，然后呢？您就走了，回頭讓豪哥兒怎么想？覺得父母這回來，只是因為要和史尚書家結親，而不是為了看他。

“你真是，平時怎么沒看你叫這么大聲，好了，我知道了，你是好孩子，回去吧！”陳福興敷衍了一下。

“多留幾天吧？也沒有非回去不可的理由。”大太太看看女兒的臉色，想想說道。剛剛她要把孩子放在身邊的表情，大太太心里還是有所觸動的。

孩子就得跟父母在一塊兒，他們三個這些年，陳靜就算偶爾回來，但陳靜的心也不在陳家，回家也就是讓父母看看孩子們，然后連夜也不過，就直接走人。這還是離得最近的一個。豪哥兒更不用說了，這五年，除了信，也就沒什么了。

想想，大太太還是覺得李萍最好，雖說也有些偏心的意思在里頭，但是李萍的信是寫得比較真誠的，看她的信，他們都能看到他們在京中的生活，就算也知道他們是報喜不報憂，但看了信，感情卻在這些信里慢慢的蘊育。

豪哥兒也寫信，不過就是規正的請安信，看完了，也就知道他還活著，他還在努力讀書，鋪子生意也不錯，，當然有事請看賬本。然后沒有了、沒有了！

常常他們姐弟的信一起來，他們三個坐一塊讀信，然后讀完了豪哥兒的，二太太也不會走，等著聽李萍的。

李萍會把豪哥兒在京中的信息也寫出來，他怎么跟小猴子一塊淘氣，還有他最近又做了什么蠢事，當然也會夸一下，一封厚厚的信，是他們三人最平和自然的時候。

所以到了京城，李萍與陳福興他們并沒有什么真的隔閡，反而他們對著豪哥兒，卻不知道該說什么。大太太無所謂，但是對于親生父母的陳福興和二太太，此時的心境，也就可想而知了。

“就是啊，又沒什么事，留下做什么，還耽誤孩子讀書。他在凡哥兒那，凡哥兒還能指點一二。”陳福興不為所動。

“義父，是不是將來您老了，豪哥兒也不用回家伺疾，或者說將來，摔盆的都不用他？”李萍都憤怒了，她沒有大太太的心細，大太太與陳福興好歹也夫婦多年，再恨，真有事，她也是站在陳福興的立場上想事。而李萍習慣了，會站在豪哥兒的立場上想，此時自然會恨的。

“你這孩子怎么說話呢？”大太太不客氣的乎了李萍一掌，打在背上，下手有點重，把她打得一踉蹌。

“干娘！”李萍眼淚都要出來了，站直了，還抽了一下，真是很痛，叫了一聲大太太，但還是回頭看著陳福興，“那是您親兒子，這么大了，再培養感情也許真晚了點，不過，好歹將來豪哥想起您時，卻不知道該告訴他的孩子們，自己的父親是個什么樣的人。說什么？你們的祖父修老莊，處事隨心所欲，所以我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他也不喜歡我，我一共也沒跟他說兩句話。問你們有什么共同回憶，然后說，沒有，我們沒有一起游過山，玩過水，我們只是一塊做過生意？”

大太太坐下了，二太太飲泣了起來，她這些日子跟兒子在一塊也是，她不知道跟兒子說什么，想說點什么，就想起當年在老家，她想跟兒子說說李萍，結果兒子冷冰冰的威脅了她。那時她的心都寒了。可是怎么辦，這是她的親兒子，長到這么大，她記憶中的兒子也就是小時候那胖胖的，卻被自己逼著不斷讀書寫字的可憐娃娃。

現在兒子長大了，要娶媳婦了，她真的覺得，在兒子的生活里，已經沒有他們的地方了。她現在相信大太太比自己有福的話，李萍不會不管她，將來老爺真的有點啥，大太太就能跟著李萍家去，李萍會好好伺候她，讓她真的能享一把天倫之樂。

事實上，現在，這些日子，大太太笑得都比他們多，李萍常來，還會帶上小溪兒，把大太太樂得不行。看剛剛，大太太想打就打，李萍也沒有說逆來順受，這才是母女的樣子。但自己呢？女兒那兒，她不做指望，去兒子家，但是，兒子也許只會敬重，卻不可能真的親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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