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三小子卻還是覺得不公平，都說別人的比自己的多，吵吵嚷嚷起來，誰也說服不了誰。

“行了，還啰嗦什么？誰再敢多嘴說，下一包沒份。”何玄青看不過去了，訓道。

三個小子聽見了，馬上噤若寒蟬，低頭小心翼翼去舔手掌上的味精，舔得津津有味的，仿佛在吃什么美味佳肴。

何亭亭在旁邊看見了，饞得直吞口水。她依稀記得自己也吃過的，每次舔，都只是舔一點點，生怕一下吃光了。可是幾十年過去，她已經不記得具體是什么味道了，只隱約記得是很好吃的，很刺激味蕾的。

分完這些，何玄白幾個要上學了，便前呼后擁，熱熱鬧鬧地跑著去學校了。

何亭亭照例睡午覺，她把房間門反鎖好，美美地睡了一覺。

睡足之后，才進入四季仙居。

進入四季仙居，何亭亭并沒有去吃水果，而是拿出紙筆，皺了皺眉，開始記自己上輩子從爸爸何學那里聽到的事。

今天看到小姑姑何碧云，卻沒能將人認出來，讓她驚覺，自己的記憶并不可靠，隔的時間長了，就容易忘事了。

上一輩子的事那么重要，她不敢忘，但是又怕過了幾年不知不覺就忘了。所以，這時打定主意要把曾經聽到過的事慢慢寫下來，讓將來能時時看著，努力做出些改變。

可是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何亭亭上輩子躺了幾十年，早就把上輩子學到的字忘光了。醒過來之后雖然也曾看書復習，但是認識的字仍舊有限，以至于這會兒寫起來，頻頻遇挫，許多字都不會寫。

何亭亭無奈，只得放下筆，離開四季仙居，把自己的課本找出來，再度認真地看起來。

晚上何學回來，一家人吃完飯，便坐在客廳中說話。

何學喝了口茶，叮囑何奶奶第二天去羅湖口岸的時候要注意一些。他說得到消息，習省長會在省內各地走訪，查看各地包產到戶的情況，不知道會不會來到寶安縣。

其實3月份的時候，中央和省里就決定把寶安縣改為鵬城市，受省和惠陽地區雙重領導，只是大家還是習慣喊舊的名稱。

而關于包產到戶，3月29日中央31號文，就提出了“三不許”，即“不許包產到戶，不許化小核算單位，一律不許分田單干”，讓得原先有意向支持包產到戶的習省長只能貫徹黨中央組織的意見。

居于這些，何學和生產隊大隊長并不敢泄露一丁點兒關于包產到戶的事。

何奶奶聽了點點頭，又坐了一陣，等到天完全黑下來了，就和二奶奶一起，去檢查包裝好的繡品。

何亭亭想跟去看，可是被何學拉住了問她白天做好事以及不給張丹丹蘋果的事。

“她不給我，還罵我，所以我也不給她。”何亭亭覺得自己沒錯，說起不給張丹丹蘋果，說得理直氣壯的。

林玲玲在旁聽到這里，想起張丹丹的臟話，沉下臉來，對何學道，“這不怪亭亭，幸好她還小聽不懂。你不知道，張丹丹小小年紀，罵人的話我聽了都害臊，何碧云自詡讀書多，也不知怎么教出這樣的女兒來。”

何學看到林玲玲的臉色，情知罵的話必然很難聽，不是小孩子的普通斗嘴，又看到女兒白著小臉蛋兒一臉的理直氣壯，水靈靈的大眼睛因為怒火特別明亮，不由得心中愛憐，笑道，

“好吧，我們亭亭不想給就不要給了，這事聽亭亭的。不過以后遇著別的客人，可得注意禮數。咱們家呢，不主動去得罪人，但是人家來得罪我們了，也不用客氣。”

何亭亭聽到這里，高興了，點點頭，“嗯，我聽爸爸的。”

“乖孩子。”何學看到女兒這樣乖巧，心中十分滿意。

何亭亭想起自己有很多字不認識，于是去拿了書出來請教何學。她害怕過的時間越長，自己忘記的事越多，所以恨不得馬上學會所有的字，把上輩子的事記下來。

林玲玲在旁聽她問了幾個字，不由得十分詫異，“這不是才學過不久的嗎？之前還記得，這會兒怎么不記得了？”

“我、我忘了……”何亭亭聽了母親這話，心中大驚，慌忙找借口，“我的頭痛，有些字不記得了……”

這話一出，何學一臉嚴肅，“真的忘了嗎？”問完看到何亭亭一臉的驚慌害怕，連忙拍著她的肩膀柔聲安撫，“別怕，沒事的，爸爸也就是問問。你誠實告訴爸爸好不好？”

林玲玲、何玄白、何玄青也意識到什么了，都嚴肅地看向何亭亭。何玄連還小，并不懂什么，不過見大家的臉色都嚴肅起來，便也收起了笑意。

“就是、就是有些字不記得了，還有、還有以前很多事也不記得了……”何亭亭手心出了汗，但還是結結巴巴地撒著謊。

她閱歷雖淺，但是上輩子經常聽何學說話，知道一些事，明白自己記不得以前很多事，遲早都會曝光的，不如干脆現在就暴露出來。

其實她之前也沒什么盤算，現在驟然被何學問到，不得已撒了謊，見何學關注，這才心念急轉，決定順水推舟地把所有事攤開來說。

“是不是因為摔傷了頭才這樣？”林玲玲聽到這里，又驚又怕連忙抱住何亭亭，帶著哭音問，“告訴媽媽，還有哪里不痛的？”

“你別急，嚇著亭亭了。”何學看了林玲玲一眼，又溫和地看向何亭亭，笑道，“那摔傷了頭之后發生的事，是全部記得，還是有些忘記了？”

他心中也十分擔憂，甚至比林玲玲更甚，但是面上卻沒有流露出半分，就怕嚇壞了女兒，把小事變成了大事。

“媽媽，我頭不痛了，也沒有哪里不舒服。”何亭亭連忙安撫林玲玲，又回答何學，“醒過來的事都記得，就是以前的事很多不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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