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真真和王雅梅接過那糖，忙點點頭，拉著何亭亭坐到一邊說話去了。

村子里的小孩子都來了，林玲玲正在給大家分極便宜的糖和驢打滾，分到李真真和王雅梅時，仍舊分了。

何亭亭沖李真真和王雅梅眨眨眼，示意她們不要聲張。

“放心，我們知道呢。”王雅梅眨著眼睛說道，把糖放進了口袋里。她家里有幾個妹妹，所以她每次有好東西，都是先收起來的。這次她幾個妹妹都來了，也得了糖，可她還是下意識地做這個動作。

林玲玲發著糖看到她這個樣子，有點兒心酸，又給她抓了幾顆糖，“你自己吃吧，你妹妹那里我都給了呢。”

一般來說，只有大人會收著糖果不吃的，因為條件艱苦，大人舍不得自己吃，打算收起來拿回家里給孩子吃。小孩子們，也會把糖放口袋里，但嘴里叼著一顆，別的是留著慢慢吃的。

“多謝何嬸。”王雅梅又寫不好意思地笑笑，接過林玲玲給的糖。

林玲玲不好厚此薄彼，又給李真真抓了幾顆糖。

李真真是個好孩子，忙搖搖頭，“我這有，不用了。”

林玲玲摸摸她的腦袋，把糖硬塞到她手中。

等林玲玲走了，李真真壓低聲音對何亭亭說道，“亭亭，我跟你說，沈十二叔前幾天又來了口岸，讓人帶話給謝臨風，說謝臨風的大哥跟他一起在廠里干活。還說謝臨風的爸爸把他大哥趕出來了，另外娶了一個老婆。”

說到這里，她眉頭皺起來，一臉的同情，“謝臨風和他媽媽太可憐了。”她問過她爸媽了，另外娶了老婆，就表示謝臨風爸爸不要他和他媽媽了，謝臨風就是個沒有爸爸的孩子了。

“真的假的啊？不會是沈十二騙人的吧，他可是個大壞人。”何亭亭馬上表示了不相信。

王雅梅剝了一顆糖果放嘴里，將剩下的仔細收好了，也加入了話題，“是真的，還有好幾個我們村的都說是這樣，沈十二叔沒撒謊。而且，沈十二叔還讓人給你帶五瓶益力多，你奶奶說不要，沈云飛媽媽就拿走了。”

“對，我才不要他的益力多呢。”何亭亭點點頭，又問，“那蓉姨和謝臨風怎么辦啊？”

“聽說蓉姨偷偷的哭，謝臨風板著臉，應該是不高興的。”王雅梅壓低聲音將自己聽來的八卦告訴何亭亭。

何亭亭想了想，站起來，“我去他們家看看去，你們去不去？”

“去吧。”李真真跟著站起身，“我把糖送給他們吃，讓他們高興點兒。”

何亭亭聽到這里，拿了一把自己買回來的糖放進口袋里，又拿出給林蓉和謝臨風的禮物，就和李真真王雅梅一起去找林蓉母子了。

林家很冷清，林蓉紅著眼睛在補衣服，謝臨風坐在小板凳上，看著書拿手在膝蓋上比劃著寫字。

“蓉姨，臨風哥——”何亭亭跑進去，“我回來啦，給你們帶了禮物，還有吃的，這個驢打滾，這是糖，都是甜甜的，很好吃。”

謝臨風和林蓉聽到何亭亭的聲音，同時抬起頭來，就看到小姑娘一陣風一般進來了，臉上的笑容還是像陽光一樣，白晃晃的耀眼。

看到這樣的笑容，母子兩人都覺得低落沉悶的心輕輕飛揚起來，似乎壓在上面的大石被抬了起來，輕了很多。

“亭亭回來了啊，我們都不知道呢……”林蓉放下手中謝臨風的褲子，站了起來，“來，快過來坐，還有真真和雅梅，都過來坐。”

何亭亭沒有馬上坐，而是將自己帶來的糖給林蓉，又把林蓉的禮物遞給了林蓉，這才將另一份禮物拿去給謝臨風，“給，我挑了好久的。”

“謝謝。”謝臨風接過禮物，雙手捏得緊緊的，目光卻看向何亭亭的小臉，似乎是太過耀眼，他看了一眼便移開視線了。

何亭亭擺擺手，“不客氣。”

然后就不知道說什么了，怎么安慰人她真的不會。

可是看著林蓉有些發紅的眼睛，什么也不說似乎也不好，何亭亭將目光看向李真真和王雅梅，希望小伙伴們幫忙說句話。

李真真眨眨眼，話還沒說眼圈就紅了，她比正主還要傷心，從口袋里掏出吃剩的糖，“你們不要傷心，吃糖，是甜甜的，吃了心里也會變甜。”

林蓉的眼圈頓時又紅了，里面還泛著水光，“謝謝——”她的聲音哽咽起來，便馬上別過臉去用手背抹眼淚。

反應最大的是謝臨風，他板起小臉，狠狠地瞪著李真真，“誰讓你說這個的，不許說！還有，也不要你的糖，不要你可憐！”

“嗚嗚……”李真真本來就心里難過，再被謝臨風這樣一呵斥，心里又傷心又委屈，馬上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阿風，你馬上住嘴，不許再說……真真是一片好心，你怎么能說她……”林蓉顧不得擦眼淚了，連忙回頭呵斥謝臨風。

何亭亭也生氣了，馬上上前把李真真拉到身后，沖著謝臨風叫道，“真真給你糖你還欺負她，我們不跟你好了！”

她對李真真有極深的感情，可以說上一輩子除了何學，陪伴她最多的就是李真真了，她不能讓人欺負李真真。

“就是啊，好心被雷劈，我們都不理你了。”王雅梅也上前來沖著謝臨風開炮。

謝臨風梗著脖子不說話，小臉扭向一邊，雙手握成拳頭，顯然心里很不平靜。

林蓉又歉意地看向李真真，“真真你別放在心上，阿風他不懂事……這幾天村里好幾個小孩笑話他，他以為你也是……”

說完又伸手將謝臨風的腦袋轉向李真真，“真真和亭亭一樣，是來看你的，不是笑話你的，你快跟真真道歉。”

孰料謝臨風突然掙脫了林蓉，風一樣跑了出去。

“阿風——阿風——”林蓉蓉嚇了一跳，忙一邊叫著一邊追出去了。

留在屋里的何亭亭和王雅梅大眼瞪小眼，看了好一會兒又安慰李真真，并一邊一個攬著李真真的肩膀出去了。

“我們別管他，讓他自己發瘋去。”王雅梅說道。

何亭亭點點頭，“對，明明是他不對還敢跑了，我們別理他。走，去我家，我們梳頭發，把頭花扎上去，再穿上裙子看好不好看。”

“是你奶從香江買的紅色那裙子嗎？”王雅梅馬上問道。

何亭亭點點頭，“那條也可以。我媽還給我買了兩條新的，回去了我們一起試。”

“那我也要試紅色的裙子。”李真真抹去眼淚，抽抽噎噎，又難過的強調，“我不是笑話他們的，我是真想給他們吃糖的。”

“我們知道，蓉姨也知道，就謝臨風那小子不知道，我們不要理他了，也讓村里其他人不跟他玩。”王雅梅馬上說道。

何亭亭跟著點頭，“對，是他不對，我們別理他了。”

何亭亭和李真真、王雅梅回到家里，剛才一屋子的小孩子都散了，大人們也散得差不多了，只有沈棋生和沈七老兒坐在客廳里跟何學討論最近的形勢。

“這才回來，你又跑哪兒了？”林玲玲正在把大家的行李整理出來歸位，看到何亭亭回來，便順口說道。

“我拿了禮物去給蓉姨了。”何亭亭說完，又問，“媽，我新買的裙子呢？我要穿給真真和雅梅看。”

林玲玲聽得直翻白眼，“不是試過了嗎？看你臭美得……放你房間里了，你試完了記得拿出來，還要洗過才能穿的。”

何奶奶正在旁邊和二奶奶說話，聞言就瞪了林玲玲一眼，“女孩子家愛美怎么了？女孩子就該愛美，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你自己不愛打扮，可不能拘著我們亭亭。”

“我就說了一句……”林玲玲更想翻白眼了，但是何奶奶是她婆婆，她到底不敢翻。

二奶奶笑呵呵地說道，“亭亭長得好看，就該穿漂亮的衣服，多打扮打扮。姐姐以前可好看了，又會穿衣服，走哪兒都引得周圍的人來看。”

“那都是過去的事啦，我們亭亭沒趕上好時代，沒漂亮衣服穿……”何奶奶眼睛微微瞇起來，仿佛在想久遠的往事，聲音里帶著懷念。

若是當年，綾羅綢緞是不必說的，各種飾品也是五花八門，哪里像現在這樣灰撲撲的跟陰了的天空似的？

二奶奶目光也變得悠遠起來，怔怔地想著過去的事。

“謝謝奶奶和二奶奶……”何亭亭說完，就招呼李真真和王雅梅進自己的房間。

“走，我們也跟著進去看看。”何奶奶回過神來，來了精神，便推了推二奶奶。

“哎，好啊……”二奶奶也回過神來，站起身扶著何奶奶一起進何亭亭的房間。

何亭亭剛想關門的，看到何奶奶和二奶奶進來有些為難，她想和兩個小伙伴悄悄地玩。

“別皺著眉頭，你二奶奶手巧，很會梳頭，而且梳得特別好看。你讓我們進去，保準不后悔。”何奶奶似乎知道何亭亭皺眉的原因，笑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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