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一旁的丫鬟見他親自過來，很是意外，更害怕被責罰，聽到問話，膽戰心驚地回道：“奴婢也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何事，昨天午后，小姐說想去花園里走走，也沒讓奴婢跟著。結果小姐回來后就把自己關進了房里，等到夜深，奴婢強制把門打開，發現小姐坐在地上，渾身都在發熱。奴婢想，小姐可能是被刺殺的事嚇著了。”

蕭乾聞言，愈發覺得玉錦嬌的感覺沒錯，顧妙菱也許真的知道什么驚人秘密，所以才會被嚇成這樣。

想到此，他立刻吩咐人去請最好的大夫來給顧妙菱診治。

期間，蕭乾一直沒有離開顧妙菱的房間，就在房里安靜地等待著。

直到太陽西斜，顧妙菱才幽幽轉醒，眼前的視線慢慢由模糊到清晰。

當她看清床前站立的人時，先是一怔，接著就緊張起來，神情緊繃，兩手不自覺地攥緊了身下的床單，顫抖著聲音說：“王……王爺怎……怎么在這里？”

她不相信王爺是特意來看望生病的她的，她清楚自己的身份，根本沒資格讓王爺如此。那王爺是為何而來？

顧妙菱心中升起一股很不好的預感，并且夾雜著強烈的不安。難道王爺和玉錦嬌洞察到了什么？不可能，她根本沒向外透露什么，他們怎么會知道。

蕭乾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她的反應，把她那些細微的變化盡收眼底，片刻后，示意房里伺候的丫鬟退下。

顧妙菱見他如此，已經意識到了什么，突然坐起身，抱著被子縮到了床角，驚恐地連連搖頭：“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王爺不要問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同時，眼淚洶涌而出。

現在，蕭乾可以確定顧妙菱知道關于皇上和玉侯爺之間的秘密，但他也清楚，顧妙菱已經被恐懼吞噬了一切，不能逼她太緊，否則，真有可能會把她逼出事來。

他輕輕在床沿坐下，盡量用平和的語氣安撫道：“妙菱，我知道你心中隱藏的秘密讓你很害怕很恐懼，可你如果一直把它藏在心里，它就會一直折磨你。你現在告訴我，我來想辦法解決。”

顧妙菱沒有說話，只是一直搖頭拒絕。

蕭乾繼續說道：“這個秘密對我和錦嬌很重要，你也看到了，那些人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殺掉錦嬌了，也許下一個要除掉的人就是我，如果你把這個秘密告訴我，我們就可以想應對之法，提早防范。”

顧妙菱眼中布滿了恐懼和絕望：“王爺雖然文武全才，謀略過人，但王爺身上有一個很大的弱點，就是太看重恩情，就算我把這個秘密告訴王爺，王爺也不一定會做什么，只不過徒增傷心罷了。”

恩情？傷心？蕭乾品味著她話里的意思，心漸漸下沉，莫非這個秘密也和他有關系？“妙菱，如果這件事牽扯到我，我更不希望看到你對我有隱瞞，我想知道事情的真相，至于做不做什么，傷不傷心，這是我自己的事情，你不用替我考慮太多。”

顧妙菱心里一陣苦澀酸痛，是啊，她為他考慮很多，可是，他也許根本就不需要，她不過是在自作多情地為他考慮，她明明知道他心里根本沒有她，可還是忍不住為他著想，想讓他平安，想讓他幸福，想讓他得償所愿。罷了，如果這是他想要的，她還是愿意給他。

她緊緊盯著面前的人說：“玉侯爺是被皇上暗殺的。”

蕭乾放在身側的手慢慢握緊，不動聲色地說：“這個我已經知道，我想知道皇上為何暗殺玉侯爺。”

“皇上他……他……”顧妙菱的身子不可控制地顫抖起來，原本因生病顯得緋紅的臉頰也開始變得蒼白，嘴唇哆嗦到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蕭乾目不轉睛地盯著她，靜靜等待她下面的話。

過了好一會兒，顧妙菱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皇上他……他改寫了先帝的遺詔。”

這句話，仿佛用盡了顧妙菱畢生的力氣和勇氣，當這句話說出口時，她整個人都虛脫了，身子軟軟地靠在床角喘息。

“你說什么！”蕭乾卻覺得自己出現了幻聽，猛地抓住她的肩膀吼問，眼底一片通紅。

顧妙菱被他巨大的力氣抓的疼痛不已，哭著掙扎道：“王爺，請放手。我沒有騙王爺，這個秘密也是我在太后身邊伺候時無意中得知的，當年先帝的遺詔是把皇位傳給了王爺，可皇上不甘心，就秘密改寫了遺詔。可玉侯爺對此事一直有懷疑，后來被皇上察覺，皇上怕事情敗露，就派人暗殺了玉侯爺……”

蕭乾根本沒有聽到她后面說了什么，因為他腦中只回響著一句話：先帝的遺詔是把皇位傳給了王爺……先帝的遺詔是把皇位傳給了王爺……

原來，先帝真的是把皇位傳給了他；原來，先帝心中，一直很看重他這個兒子，并沒有因為他母妃與初愛情人私通的事而對他厭惡；原來，先帝常說的那些對他寄予厚望的話是真心的，并沒有騙他；原來，他從小到大所有的努力和付出，先帝都看在了眼里；原來……

“哈哈哈……”蕭乾突然仰天大笑，眼角笑出了淚花猶不自知。

顧妙菱被他近乎瘋狂的笑聲嚇住了，見他邊笑邊腳步不穩地往外走，忙手腳并用地爬下床，抱住他的胳膊說：“王爺，你沒事吧？其實，皇上做的這一切太后娘娘心里都清楚，他只是更愛自己的親生兒子，所以選擇視而不見。王爺以后不僅要防著皇上，也要防著太后娘娘，不用如此掏心掏肺地對他們好。”

蕭乾笑著笑著，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同時一股濃重的甜腥液體沖出口，噴灑在了地上。

“王爺吐血了，王爺，王爺……”顧妙菱嚇得魂飛魄散，哭喊著讓人去請大夫。

蕭乾卻沒什么反應，擦了擦嘴唇，一步步往乾坤閣走去。

(戰場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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