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洛霏的笑，洛小辭覺得和以往一般扎眼。明知道一個不喜歡你，卻見她能對你笑得這般甜，些許的辣眼睛。

而連亦凝的目光不動聲色地在洛霏臉上一頓，隨后一聲驚叫出口，關切地拉住洛霏道：“洛霏妹妹的臉色看上去不太好啊，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洛霏沉吟了一瞬，緩緩開口道：“沒什么，大概是清晨走得急有些疲憊吧……”

連亦凝又轉頭看洛小辭：“阿辭，你怎么一句話也不說？”她見到洛小辭有些冷淡的神色，忽然了然地自嘲了一聲，“是了，如今你已嫁入昭王府，身份自是高不可攀，你我生分也在意料之內……”

連亦凝說完便眉頭微蹙，眼瞼垂下，流露黯然神傷之色，洛小辭表示那神情看在眼里她都想替連亦凝的演技和臉皮鼓掌——有趣得很，之前洛辭在安國公府被軟禁、在昭王府身陷囫圇時這個閨蜜見不到人影，如今卻見面無中生有來指責她與她連亦凝生分，這臉皮可不比城墻厚？

洛小辭嘴角抽了抽，淡淡道了句：“你想多了，我只是身子有些不適罷。”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們還是好朋友。”連亦凝面露欣喜之色，抓住了洛小辭的手，“阿辭，方才太子妃……啊，好像有人過來……”

她的話沒有說完，連亦凝說到一半便向不遠處望去，洛小辭也隨她目光望去，只見一個男子向她們走來——身著黑衣，腰懸銀鞭，正是莫尋小師弟。

莫尋駐足，還是那副風輕云淡的模樣，面無表情地行禮：“見過王妃。”

洛小辭道：“莫首領，怎么來這里了？”

莫尋淡淡道：“王妃跟太子妃離開，王爺不放心王妃情況，便派屬下來了。”又淡淡瞥了眼連亦凝與洛霏，“不過現在看來，太子妃已經不在了，王妃無事便好。這兩位是……”

洛小辭做了番介紹。

“哦。王妃的妹妹。”莫尋目光晃過洛霏搽脂抹粉蒼白的臉上，眉頭不動聲色地蹙了蹙。

連亦凝盈盈笑道：“這位便是昭王府暗部莫首領吧，久聞大名，今日一見，果然一表人材。”

那望著莫尋的眼底閃過一道意味不明的幽光。

莫尋淡淡“嗯”了一聲。

洛小辭扶風弱柳狀扶額頭：“我有些乏了，百花宴不久就要開始了，我想先回閣樓休憩一會兒。連小姐，二妹，諒我先行離開，不能好生與你們敘舊了。莫首領，送我回昭王府的閣樓吧。”

感謝小師弟的到來，天知道她真的是懶得應付這洛霏和連亦凝了……

洛小辭剛邁出一步，卻聽身后傳來洛霏的聲音：“姐姐……”

洛小辭回頭只見洛霏神情恍惚，向著她邁了一步，看著她欲言又止的樣子。

洛小辭蹙眉：“怎么了？“

洛霏卻搖了搖頭，退了回去：“沒什么，只是許久未見姐姐，喊一喊罷了。”

這理由再怎么聽也聽得出牽強，洛小辭站定了腳步：“洛霏，你的臉色，看上去不太對。”

連亦凝這時笑著站了出來：“洛霏妹妹也許身子有些不適吧，阿辭放心，我一會兒便帶阿霏妹妹去休息。”

洛小辭猶疑片刻最終點了點頭，與莫尋離開了。

連亦凝笑著目送洛小辭和莫尋離去，待他們背影消失，臉上的笑容也倏然斂了去。

“剛才洛二姑娘那聲姐姐，是想對洛辭提醒什么嗎？”

洛霏先前恍惚神情已去，她臉色依然蒼白卻鎮定自若，甜甜笑著露出一口雪白的貝齒：“連小姐既然知道阿霏以前與姐姐發生過什么，自然明白阿霏是絕不會對姐姐報信的。連小姐請放心吧。”

連亦凝嗤地輕笑一聲：“是啊我知道。不過我想不通，洛霏你既然如此厭惡洛辭，你也盼著她跌落云端，為什么不答應我先前酒樓中的要求呢？你這又是在顧忌什么呢？”

“連小姐……我先前已經說過了。”洛霏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收斂了，“無論如何，她也是我血脈相連的親姐姐，我如今能做的最多是見死不救，而不是……親手置她于死地。”

喜看她跌落云端，卻不等于希望看著她死。

“誰說，我要致她于死地了？”連亦凝輕聲道。

洛霏凝眸不語。

連亦凝抬眸，凝注著洛霏的臉沉默半晌，一言不發，眼神晦暗不明。

四周沉默，一時陷入膠著。

連亦凝輕笑了一聲：“行了，我不逼你，洛霏你回去吧。不用放在心上，我知道你自然不會說出去的。就算你想說……你還想要圖靈散的解藥不是么？”

聽到“圖靈散”三個字，洛霏的臉刷地一下全失了血色，這時細看，便能發現她纖細的五指一直在不受控制地顫抖。

連亦凝又笑了：“你知我不是無端歹毒之人，這圖靈散只是以防萬一，今日事畢，我便把解藥給你。”

洛霏許久未說話，最終強笑了一聲：“連小姐，阿霏先行告退了。”

待洛霏走后，連亦凝久久站于原地沒有說話，眼中晃過幾絲怨毒的光芒。

她緩緩從假山中走了出去，幽深的小徑另一頭一位端著為百花宴準備的佳肴珍饈的公公垂頭走了過來。

他看上去身材矮小，卻步履穩健，在途徑連亦凝身邊之時停了下來。

他垂頭，洗耳恭聽狀。

再仔細看去，那公公眼底竟滿是陰鷙的戾氣。

連亦凝目不斜視，將一個古樸的玉鐲放入了那公公袖口，低聲道：“盡快找個機會，除掉安國公府二小姐洛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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