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英不由懊惱撫額，今日被那道目光給刺激得連永福寺這條規矩都給忘了，此刻被袁雨霏這么一說，還真有些下不了臺，只好對著大家傻傻一笑。

好在這時楊媽媽聽到院子外的聲音迎了出來：“小姐你可回來了，老夫人正問起你們呢！”

這次王秀英倒比王秀珊反應更快些：“祖母這么快就回院子里來了？不是說剛才散嗎？”

“老夫人午時就回來了。”楊媽媽沒做任何解釋，只是告訴王秀英這個事實。

王秀英聽罷秀眉不由微微蹙起，難道……出事兒了？

轉身面向袁雨霏等人的時候，王秀英的臉上已經完全看不出憂色，只笑盈盈地與幾位道別，目送幾位各自遠去，這才匆匆進自家休息的院子。

“可是出啥事兒了？”一進院子王秀英就匆忙問道。

“倒不算是什么大事，只是老夫人有些不太舒坦。”楊媽媽畢竟只是個奴婢，又不是在清幽軒，這個小小的院子歇了四房的人，有些話卻是不能說的。

不過楊媽媽只這一句話，就已經給了王秀英許多提示。

首先，肯定是出了什么事兒，只不過事兒并不算大，至少長寧伯府與沈氏都沒有大礙，卻又多少有些關聯。

其次，就是老夫人不舒坦，這個不舒坦卻是可以從兩方面去理解的。

既可以是身體上的不舒坦，也可以理解為心里不舒坦。

今日來永福寺聽經，老夫人一直表現得精神十足，那么這個不舒坦自然不會是身體上的，只可能是心里不舒坦。

能令老夫人提前從聽經的大雄寶殿回來，這個不舒坦可不僅僅只是有些，應該是極不舒坦的吧。

今日去大雄寶殿聽經的都是些上了歲數的老夫人和太太夫人們，當然被老夫人帶過去的王秀婷是個例外。

能讓老夫人不舒坦的，想必一定是有事關王秀婷。

不知此刻老夫人是否后悔自個兒太性急，在還沒完全了解王秀婷的真實現狀的情況下就帶了王秀婷去大雄寶殿？

不過這樣也好，總歸要讓老夫人看清王秀婷的本質，別被王秀婷表面的溫順給蒙了眼，更能省去沈氏許多壓力。

既然知道老夫人不舒坦，不管是身體上的還是心里頭的，作為孫女兒必定先得去老夫人那里問安。

看到王秀珊和王秀英進屋來，老夫人原本有些陰沉的臉頓時浮上和藹的笑容：“你們可回來了，聽說你們陪著寧國公府的姐兒等人，可都回來了？”

王秀英和王秀珊同時點頭并異口同聲地說道：“祖母放心，都回來了！”

說罷姐妹倆相視一笑。

老夫人得了肯定的回答，不由長松了口氣，她是沒想到有心栽花花不開，這無心插柳卻成了蔭。

寧國公府一向低調，卻甚得君寵，與寧國公府交好，有百利而無一害，今日總算有件讓人開懷的事兒。

老夫人看向王秀英和王秀珊的目光更加柔和慈祥笑問道：“后山的桃花可好看？聽凌哥兒、玨哥兒他們說放了好些個風箏，玩得可開心了。”

“祖母真該去后山看看，那里的桃花開得可艷了！還有啊，下次再不帶凌哥兒他們幾個玩了，今日真把我給累慘了，那幾個小不點，跑起來那叫一個快！

還好有嘯哥兒和錢丁兒幫著，若不然，真不知道怎么看護他們！祖母你看，我這滿頭的汗！”王秀珊像小時候一般倚在老夫人身邊，嘀嘀咕咕地說起后山玩耍的經歷，最后抬起手來抹了一把腦門并不存在的汗水，逗得老夫人開懷大笑。

明知王秀珊這話幾乎沒什么真實性，老夫人還是摟著王秀珊心啊肝地叫著。

若王秀英進來的時候沒有看到老夫人陰沉的臉，還真看不出她有什么不舒坦。

祖孫幾個說笑片刻，眼看就要到午時三刻，老夫人催促她們回各自母親身邊去：“快回你們母親那里去，好好梳洗一番，寺里馬上就要供應素齋了。”

回到沈氏休息的屋子，卻見錢桔兒有些垂頭喪氣地站在屋外，見到王秀英眼圈紅了紅，卻也沒說什么，只低低叫了聲小姐，撩開門簾讓王秀英進屋。

屋內王秀婷低著頭一言不發地坐在角落里，聽到門外的動靜，方才抬起頭來迅速瞄了王秀英一眼，重新低下頭去。

匆匆一瞥自然無法從王秀婷的臉上看出什么來，而沈氏懷里抱著王子玨，身邊坐著王子瑋，三個人正說得熱鬧，更看不出有什么。

見王秀英回來，沈氏連忙讓人給王秀英端來溫水洗梳：“快快洗洗，馬上就要去吃素齋了。”

“娘，你快告訴我素齋好吃嗎？比雞大腿更好吃嗎？”這是王子玨稚嫩的聲音，雖然年年都來，因為年幼就算去年明明吃來素齋，王子玨卻并不記得，聽到沈氏說到“素齋”，不由好奇地問道。

“素齋可沒有肉，全都是素食，比如豆腐，比如青菜。再說這里是永福寺，大和尚是不吃肉的！”王子瑋今年六歲了，已經到了記事的年齡，說起來倒是頭頭是道。

“豆腐我也愛吃，可是我，我不愛吃青菜。娘，我不要吃青菜！”王子玨很想說他要吃雞大腿，可是他現在已經懂得要退而求其次，嘟著嘴向沈氏撒嬌。

沒等沈氏開口，王秀英已經接了口：“不行！”

這聲“不行”說得直截了當，更是斬釘截鐵，讓王子玨的小臉不由垮了下去，撇了撇嘴似要哭，最終偷偷看了眼王秀英的臉色，倒沒有真的哭出來。

相比于沈氏和王義宗對王子玨的寬容，王秀英對王子玨可就要嚴肅多了。

雖然王秀英也很寵愛這個在自個兒眼前出生的弟弟，不過更多的時候卻如此刻這般堅持原則。

而一旦王秀英堅持原則的時候，沈氏和王義宗卻是堅定站在王秀英一邊的，就算再心疼也得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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