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先生一看到綠綺，驚得合不攏嘴，“哪里得到的？”

葉錦輝便將經過說了出來。

鄭先生拿著琴鑒賞了一番，才道：“好琴。”說完又忘著葉錦輝笑了起來，頗有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欣慰。

葉錦輝被她笑得很是不自在，“先生笑什么？”

鄭先生卻沒有回答。

她和金家本是親戚，自然是非常熟悉金家的情況的。

金千戶長子和次子均已經成親，能和葉家聯姻的也就只有三子金輝了，金家的門第雖不如葉家，但金輝那孩子卻還不錯，若是能成倒也是一樁極好的姻緣，但葉錦輝現在才九歲，說親未免有些太早了，估計金家也是這樣的意思，所以才沒把這件事宣之于口。

她做為葉錦輝的先生就更不能說破了，免得葉錦輝不自在。

鄭先生所料果然不差，沒過兩天金芫又送了貼子過來，約葉錦輝次日一起打獵。

此時正是深秋，正是獵物膘肥肉厚的時候，打獵十分盛行，但葉錦輝對打獵十分神往，可她根本沒學過騎射，只得錯過了。

晚間的時候金芫來了葉家，送了不少獵物過來，除了野雉、野兔之類的死物外，還有一只通體雪白的小狐，許是還沒有滿月的緣故，見了人竟也不知道害怕，只拿黑漆漆的眼睛脧著葉錦輝。

“這個我喜歡，也不知姐姐是怎么捉到的？”

金芫得意一笑，“我們去得早，那母狐去尋食物剛回來，受了重傷，沒多久就咽氣了，一共三只，我本來想全帶過來，又怕你不喜歡，便先帶了一只。”

葉錦輝心底一軟，“那還是算了，這么小就讓它離開阿娘和同伴，挺可憐的。”

金芫：“那我把另外兩只也送過來。”

“我怎么好意思奪人所愛？”葉錦輝搖頭。

“也不算奪人所愛，三哥馬上就要參加秋訓了，我又沒養過這種小東西，說不得幾天就養死。你答應養它們，我該謝謝你才對。”

另外兩只卻是一只駝色，一只黑色。

相較之下，葉錦輝便更鐘愛白色。

葉錦輝十分想養，但葉錦華卻道：“長姐要養它們，需得養到園子里去，不然屋里的味道會很難聞的。”

還真是這樣。

估計她把它們養在這里，一院子的人都要提意見。

但葉錦輝一見到這三個小東西就覺得愛不釋手，根本舍不得再還給金芫了。

“姑祖母，我想養它們，您看我在園子靠著竹林那邊給它們蓋個窩怎么樣？”

安國夫人道：“天天關在籠子里，只怕幾天就死了。若真這么好養，狐皮怎么可能這般貴？”若不收留它們，它們估計馬上得餓死，“先搭個窩吧。”

葉錦輝高興極了。

安國夫人卻同葉老爺子商量，“她們幾個也漸漸地大了，一直跟我住在一個院子里難免拘束，不如在園子里再蓋兩處宅子。”

葉老爺子：“行，前兩年我就有這般想法，只是覺得她們還小就沒提出來。”

葉老爺子親自找了匠人，選了日子就開始挖地基了。

葉錦輝卻趁著金芫過來找她玩的機會悄悄地問她，“姐姐最近忙不忙？”

金芫搖頭，“我天天閑著，你有事只管說。”

葉錦輝道：“那姐姐能教我騎馬嗎？”

金芫：“我上次打獵的時候就想教你，奈何那時候還有點熱，又擔心你會曬傷，現在不冷不熱，倒是剛剛好。

葉老爺一直覺得葉錦輝資質極好，得知她想學騎射，不僅送了她一匹溫馴的母馬，還送了她一張小弓。

秋天還未過完，葉錦輝已經可以騎馬跑上兩圈了。

“可惜閩地的冬天不下雪，若是下雪說不定我們可以獵的野味更多呢。”金芫一臉遺憾。

葉錦輝笑道：“我怎么聽說下雪很冷，要穿得像個狗熊一般，稍穿得少一些，還會長凍瘡？”

金芫哈哈大笑，“你這安慰人的方式還真是特別。為了慶賀你學會騎射，咱們去打獵如何？

葉錦輝躍躍欲試，當下就和金芫約好了日子，到了那一天，直接換了騎裝就出發了。

才走出葉家門前的巷子，就看到金芫騎著一匹通體雪白的駿馬，穿著一身紅衣，迎面望著她笑。

葉錦輝今天穿的是一身玄色的騎裝，她皮膚本來就極白，又極細膩，被那玄色一襯，瑩瑩如玉卻又精致得讓人移不開視線。

“現在就如此好看，長大了還不知是如何傾國傾城的模樣。”金芫嘆道。

長得好看又如何？

上一世的她就是因為這一張臉被葉錦華毀了容貌之后又潑了一身污水，一直到死都沒辦法澄清。

葉錦輝：“光長得好看也沒用，我更羨慕姐姐有一身本領。”

金芫搖頭，“我只比三哥小那么一點，自從記事開始，我們就一起習武，可惜倭有攻城的時候，阿娘死死地抱著我，不讓我出門。”

葉錦輝卻嘆道：“你阿娘對你還真好。”

金芫不由又想起金太太的話，“若我是阿蕓，還吃齋念佛，先生個兒子，然后直接拿毒藥喂了那賭鬼。”

葉大太太閨名沈蕓。

“沈姨還是像以前一樣？”金芫問道，“你也該多去勸她幾次。”

葉錦輝便默了下來。

桂枝苦笑道：“大太太現在看到姑娘，簡直像看到仇人一般，上次還拿著燭臺、茶碗往她身上扔，老夫人就不許姑娘再過去了。”

金芫嘆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就因為沈姨不管，你才可以想去杭州直接就去了，我打幾個普通的男人根本不在話下，我娘卻哪兒也不讓我去。”都怪自己口無遮攔，忙又轉換了話題，“阿娘怕我們兩個姑娘家不安全，又怕咱們累著，特意讓我三哥也跟著呢。他已經在前面等著我們了。”

“改日見了林姨，我親自謝她。”葉錦輝真誠地道謝。

金太太姓林，是晉安林氏的旁支。

金芫趁機道：“我阿娘常說，要是我像你這般就好了，她巴不得你天天去我家呢。”

金太太對葉錦輝很好，不僅會留她吃飯，還會親自下廚，真真是把她當成自己的閨女一般。

“那姐姐豈不是要吃我的醋？”

金芫斜她一眼，“才不，我跟我娘一樣喜歡你。不然，你那妹妹出口是詩，閉口是畫，誰肯天天往你家里跑？”說完又指著前面道：“難道哥哥還約了別人？”

遠遠地，有四五個少年全騎在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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