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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夫計-第一百七十八章 委曲求全
更新時間:2017-04-27  作者: 晴時有雨   本書關鍵詞: 言情 | 古代言情 | 古典架空 | 追夫計 | 晴時有雨 | 晴時有雨 | 追夫計 
正文如下:
第一百七十八章委曲求全

第一百七十八章委曲求全

冷風乍起,另一間客居小院里,萬物凋零。滿地枯草在寒風顫栗,只有院角一株老臘梅上結上了星星點點的花苞兒。

紀煊甩著手中的金絲馬鞭,大步而來。他烏發玉冠,肩頭披著雪白的狐肷褶子大氅,里面翠藍色暗藤紋錦袍若隱若現。腰間墜著幾塊晶瑩剔透的美玉,腳上是鑲金絲的黑色牛皮長靴,雖然容貌平常卻貴氣逼人。

隔著破了幾個角搖搖欲墜的殘舊窗欞,與略顯憔悴的劉暉無聲對望著。半響后,他突然翹起嘴角,取笑道:“沒想到堂堂賢王,也有被如此冷落的時候。”

劉暉面無表情的道:“你來做什么?若是想看笑話,現在笑夠了可以馬上離開。”

紀煊很夸張的嘆了一口氣,刻薄的道:“這么些天都沒有消息,我是來看看需不需要替你收尸。”

劉暉看了一眼院門口的如標槍般直立的士兵,皺眉道:“收尸就不用麻煩你了,不過我的確有幾句話要與你交代,進來說話吧!”他轉身從窗口處消失。

紀煊微微一笑,掀開垂著的門簾大步走了進去。

進到房間里,一股雪洞般的奇寒撲面而來。紀煊還以為自己走錯了房間,連著打了幾個噴嚏后,他忙裹緊了身上的大氅。

房間十分寬敞,布置的卻極為簡潔,整間屋子也就一榻,一桌,一椅而已。窗下雖然有一張可躺下休憩的長椅,卻是夏日用來避除暑氣的紅褐色竹藤椅。上面光潔溜溜的,連個薄墊都沒有。

床榻之上倒是枕頭被褥皆齊全,可瞧那被褥輕飄飄的模樣,恐怕蓋在身上與不蓋也沒多大區別。最可氣的是偌大的房間里居然連個火盆都沒有,難怪屋子里的氣溫比室外還要陰冷幾分。

“賢王殿下,北冥那邊馬上要開戰了,你倒是沉得住氣。”紀煊原本對劉暉待在將軍府里數日未曾露面感到不悅,可親眼見他遭受這樣的冷遇,忍不住打抱不平。

“他們愿意狗咬狗,我有什么沉不住氣的!”劉暉往床榻處走了幾步,又頓住,他回過頭來,眸光晶亮的上下打量了紀煊幾眼。

紀煊心中一緊,忙不迭的后退了幾步,警惕的道:“你看什么!”

“本王瞧你這件大氅甚為不錯!”劉暉不懷好意的露出一口森森白牙。片刻功夫,這件溫暖的大氅就到了劉暉身上。

紀煊啞然失笑道:“你這個樣子,哪里還像是堂堂王爺,與那些攔路搶劫的強盜有什么區別。”頓了頓,他又道:“那柳固只是區區三品武官,就敢將你逼成這幅模樣,莫非是不將你這賢王放在眼里。”

劉暉不以為忤,他合衣在床榻上躺下,無奈的嘆道:“誰讓我看中了他的妹妹,吃些小小苦頭,若是能讓他們兄妹消消氣,倒也無妨!”

“一個女人而已,也值得你這樣自貶身份,自甘墮落的委曲求全!”紀煊眉眼中透出一股子冷意,他猛地轉身出了屋子,對院門口那些泥塑般的士兵吩咐道:“去,給賢王殿下弄一個火盆還有銀霜炭來!”

士兵們依然筆直的站立著,沒人出聲,也沒人回頭。

紀煊提高了嗓門叫道:“你們一個個是聾了還是啞了,這就是你們將軍府的待客之道嗎?”

終于,一個士兵身子動了動,有了反應。他回身抱拳對紀煊行了一禮,不卑不亢的道:“咱們將軍早有交代,府門隨時打開著,王爺若是想走,咱們絕對不會阻攔。”言下之意就是,你別真把自己當貴客,想走咱們還求之不得。

一向伶牙俐齒的紀煊被噎的直翻白眼。

“不用叫喚了!”屋子里傳出劉暉懶洋洋的聲音:“只是白費力氣而已!”

紀煊恨恨的一跺腳,無奈的回了屋子。就見劉暉躺著的姿勢一點都沒有變,睜大眼睛,望著頭頂的帷帳,似乎在想什么東西想得出神。

紀煊只得在床榻的另一頭坐下,沒好氣的道:“你倒是沉得住氣!”

劉暉輕輕哼了一聲,有些玩味的道:“以前都是她守著我,等我空暇時偶爾給予的一點溫暖。現在卻是我守著她,想要求見一面,卻是如此艱難。你說,這是不是風水輪流轉?”

紀煊一皺眉,沒好氣的道:“你那些風花雪月,我沒興趣也不想摻和。現在我要跟你說的是北冥之事。”

劉暉把頭往軟枕上一仰,閉上雙眸,道:“嗯,說來聽聽,這些天他們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有密探來報,北冥二皇子羽廣已經向大夏的長公主烏洛藍提親了。”紀煊說到這里,停了停,瞅了依然閉目養神的劉暉一眼。

見他一點開口的意思都沒有,只得輕咳一聲,繼續道:“不過羽廣比烏洛藍公主大了足足十二歲,雖然正妃已經去世卻留下了二個兒子。聽說大夏王更屬意北冥的三皇子羽元成為他的長婿。畢竟羽元的舅舅是北冥的鎮國將軍,他們加起來掌控了北冥四成軍力。是除太子外,繼承王位呼聲最高的一位皇子。如今為了這位烏洛藍公主,羽廣,羽元馬上就要兄弟反目,兵戎相見了。”

劉暉身子一動,終于開口了:“就這樣?”

“什么?”紀煊不明所以的反問。

劉暉睜開雙眸,眸中閃過一絲精光,他淡淡的道:“大夏王果然野心勃勃,他這是明面上與北冥結盟,與咱們東秦對抗。實際上是想要借此機會,削弱北冥的國力,讓他能夠一口將其吞沒。好一招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紀煊點點頭,道:“你與我想到一起去了,大夏王一直在虎視眈眈,所以這場仗不能讓他們打起來!”

“我卻不這么認為!”劉暉懶洋洋的道:“并不是只有大夏王會做漁翁,我們東秦一樣可以......”

紀煊眼眸猛地一亮,劉暉壓低了嗓子又與他低語了幾句。窗外忽然閃過一道黑影,“誰?”紀煊迅速察覺,立刻警惕的喝道。

“見過王爺,紀世子!”鳳四利落的破窗而入,單膝跪地向劉暉與紀煊行禮。

紀煊嘴角抽了抽,痛心疾首的道:“鳳四,放著好好的大門你不走,偏偏要破窗而入,難怪那窗戶破爛的連風都擋不住。你好歹是賢王的侍衛頭領,為何行事如此鬼祟。”

鳳四面無表情的道:“卑職一向只遵循王爺的命令行事!”

紀煊斜眼去瞥劉暉,劉暉卻神色不變的道:“可是有什么發現?”

鳳四繼續面無表情的道:“丁家鏢局的鏢頭與少鏢頭前來向柳將軍與花小姐辭行,柳將軍在偏廳接待他們,那丁家少鏢頭卻暗中將花小姐約到出去單獨說話......”

“豈有此理!”劉暉猛地站了起來,往外走去。才走出幾步,他又停住腳。解下身上剛剛才強取豪奪來的大氅,丟回給紀煊,沉聲道:“你先回去,至于北冥的內亂咱們目前無需理會。

最怕的就是他們按兵不動,只要他們忍不住先打起來,倒霉的就是那些普通百姓。只有經歷了戰火的洗禮,百姓們才會懷戀先皇與太子的慈悲仁厚,到那時才是我們插手的最好時機。”

紀煊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見劉暉急匆匆的又想走,他忙追出幾步,道:“北冥太子還在等消息,你何不修書一封......”

他話沒說完,劉暉已經出了房門,遠遠的丟下一句:“沒空,你讓他等著就是......”劉暉的身影飛快的消失了,只留下紀煊與鳳四在風中凌亂。

半響后,紀煊才陰沉著臉將大氅披好,慢慢踱出了院子,出了將軍府。

花憐月抱著溫暖的手爐,披著潔白厚密的羊皮襖子,與丁永安并肩走在鋪滿青磚的小道上。暫時充當丫鬟的蒙面女犯,如幽靈般靜靜的跟在他們身后。倆人一路都是默默無語,氣氛顯得有些尷尬。

在丁永安的心目中,花憐月就是他一個小兄弟而已。如今小兄弟搖身變成了陌生的美貌女子,他總覺得不能適應。

不過想想此行是有事相求,他還是輕咳一聲,率先打破了沉寂:“還沒有謝謝你,若不是你事先察覺了那些匪徒的陰謀,只怕我就要迷迷糊糊的犯下弒父這等十惡不赦的大罪。”

花憐月輕輕一笑,道:“說起來,那時我也是鏢隊的一名鏢師,該為鏢隊出一份力的,用不著少鏢頭特意前來道謝。”

丁永安干笑了兩聲,沒有言語,倆人又尷尬的靜默下來。

走出老遠,終究還是花憐月忍不住出聲詢問道:“若是有什么話,不妨明說。這樣猶猶豫豫的,可不像太像是意氣風發的丁少鏢頭。”

“什么意氣風發,只不過是假象罷了!說起來,我的確是有事相求......”丁永安猶豫了片刻,終于鼓起勇氣道:“我知道是不應該,可是我還是想見鐘姑娘最后一面。”

花憐月原本和煦的笑臉,頓時變得有些冷漠。

丁永安一直在偷窺她的神色,見狀忙道:“我知道她是策劃了整個計劃的主謀之一,也是她利用那些毒菇,還有簫聲,暗中控制了我的心神......”

花憐月冷冷的打斷了他:“既然什么都知道,就不要幻想著你能改變什么!畢竟對鐘靈秀來說,你只是她手中可供利用的棋子而已,如今就算落敗了,想必她也不會想要見你。”

丁永安臉有些漲紅,他梗著脖子道:“就算是棋子,我也想要弄個明白.......”

“弄明白什么?”花憐月的聲音越發冷硬,她瞅著丁永安,淡淡道:“弄明白她有沒有喜歡過你?”她哼了一聲,毫不留情的道:“你見過哪個持棋之人會喜歡上**控的棋子?說不定,在她的心中,你與一匹馬,一車貨沒有什么區別。”

“你怎么知道她對我沒有動過心......”丁永安不服氣的小聲嘟囔著,

花憐月抬著雙眸,望著對面翩翩而至的劉暉,冷著聲音道:“因為鐘靈秀心中裝著的男子,一直就是他。”丁永安迅速抬頭,順著她的視線望了過去。

花憐月盈盈一福,略帶譏諷的道:“見過賢王殿下!”跟在她身后的蒙面女犯也慌忙跪下行禮。

丁永安原本聽說迎面而來的俊美男子是鐘靈秀的心上人,立刻涌上強烈的妒意。卻萬萬沒想到花憐月會對這名男子行禮,并口口聲聲稱呼他為賢王殿下。

丁永安呆了呆,隨即老老實實的抱拳行禮:“草民丁永安見過賢王殿下!”心中畢竟不痛快,面色也不太好看。

“免禮!”劉暉聽說花憐月應邀與丁永安單獨會面,心中有些不舒服,聲音自然也冷了,態度自然也端起來了。

花憐月站直了身子,鼻子里輕輕一哼,道:“賢王殿下行色匆匆,莫非也與丁少鏢頭一樣,想要為鐘靈秀小姐求情?對喲!她的父親畢竟指導過你為官之道,也勉強能稱一聲恩師。你若是想要救她,只管用你的王爺身份,下一道赦免文書,想來大哥他也是不得不從的。”

丁永安聞言心中一喜,忙抬眼去看劉暉。

沒想到原本臉色陰沉的劉暉,先是一愣,隨即露出幾分喜色來。就聽他略帶討好的對花憐月道:“這里是爾納古鎮,鐘靈秀犯了事,自然由柳將軍酌情處置。我雖是王爺,卻不好插手地方庶務,是你多心了!”花憐月抿了抿唇,沒有出聲。

丁永安暗中一咬牙根,額頭暴起了幾根青筋。

“不用跟我解釋,”花憐月冷冷一笑,說出話卻如帶毒的刀子:“其實你們之間的糾葛根本就與我沒有關系,這輩子我最后悔的事,就是留在梅嶺縣,認識了你們!”

丁永安狐疑的望了望面色凝重的二人。感覺到他們之間詭異的氣氛,猶豫片刻,丁永安終于悄悄的退了下去。

劉暉死死盯著她,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擊中,面上的血液漸漸褪盡。良久,他蒼白著臉,苦笑道:“月兒,我一直以為,那只是你的氣話!”

花憐月認真的凝視著他,一字一句的道:“如有來世,永不相見!這八個字,我可一直銘記在心。”

劉暉瞳孔猛地一縮,他忽然疾步上前,一把抱住毫無防備的花憐月猛地將身子一轉。一柄短劍攜著凌厲的寒光狠狠刺進他的后背,蒙面女犯如被火灼般,飛快的松開了緊握著劍柄的手。

花憐月驀然瞪大了雙眼,他擁著她,伸出顫抖的食指輕輕畫過她的眉眼。他急促的喘息著,低啞的道:“我卻很高興,能在梅嶺縣認識了你!”

一口帶著烏色的血液,從他的嘴里噴出,染紅了地上了青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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