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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夫計-第二百三十一章夜探
更新時間:2017-07-12  作者: 晴時有雨   本書關鍵詞: 言情 | 古代言情 | 古典架空 | 追夫計 | 晴時有雨 | 晴時有雨 | 追夫計 
正文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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陡然聽見烏洛藍的聲音,瀟瀟只覺得呼吸猛地一滯,仇恨如排山倒海般涌上心頭。她忍不住握緊了拳頭,恨不得手上有把刀,讓她能夠沖出去為姐姐報仇。

張遠揚的面色一下子變得鐵青,他沒有想到烏洛藍會突然出現,若是被她發現破綻,他們豈不是會暴露行蹤。

“你是東秦人?”外面再次傳來烏洛藍冰疑惑的詢問。

張遠揚心中一跳立刻將手移到腰間佩刀上,情況太過突然,他一時還沒有想到對策。但是他的驕傲決定了他不可能束手就擒,一場惡戰看來難以避免。

忽然他感覺手背一熱,一只溫暖的手蓋在他握著刀把的手背上。瀟瀟朝他搖搖頭,壓低了嗓子道:“別輕舉妄動,還沒有到最壞的時候。”

張遠揚微微一愣,瀟瀟半仰著頭,極小聲的道:“相信我,外面那個公主,也是我的仇人!”

說完,她松開手,快步朝帳外走去。

帳篷里一下子又恢復了平靜,花憐月再次陷入昏睡中。張遠揚的眸光移到地上那些破碎的瓷片上,雪白的瓷片上有殘留的褐色藥痕,一團一團暈染的痕跡,就像是暴風雨前的烏云。

不一會就響起瀟瀟恭敬的請安聲:“見過公主!”

“嗯,起來吧!里面那個女人怎么樣了?”相對于看守的士兵,烏洛藍顯然更加關心里面的花憐月,見到瀟瀟她立刻出聲詢問。

瀟瀟道:“情況依然不太好,還是喝不下藥,眼看著是不行了。”

“那就好,讓開,本公主進去瞧瞧!”聽瀟瀟說花憐月不行了,烏洛藍就連語調都透著幾分輕快。

她就想親眼見見花憐月此刻的凄慘模樣,根本不再關心帳篷外負責看守的為何是東秦人了。

北冥與東秦交好了幾十年,北冥本就有不少東秦人長期居住,就連大軍中也有不少東秦將士。

畢竟這是北冥內部矛盾,而北冥與東秦明面上的關系并沒有被破壞,所以她對東秦人也沒有過多防備。

羽元昨日還在得意炫耀,在東秦的朝堂上,有他不少朋友。也正是因為如此,張遠揚與他的同伴才能在羽元的大軍中,躲藏了這么長時間。

張遠揚一直警惕的傾聽著帳外的對話,聽了烏洛藍幸災樂禍的話后,他的眉頭猛烈跳了跳,眸中閃過一抹憤怒的寒芒。

“公主!”瀟瀟清脆的聲音再次響起:“那個女人被潑了一聲藥水,身上又潰爛了,那氣味實在是難聞的很。您可是千金貴體,還是不要進去了,免得被那股子怪味給熏著!”

張遠揚聞言,忍不住再次挑起了眉頭。不過這次卻不是憤怒,而是驚訝!

雖然看不見瀟瀟的模樣,他卻聽出瀟瀟的聲音中透著諂媚,與先前的她截然不同。

他不由重新憶起瀟瀟那雙異常明亮的眸子,如今想來,其中似乎包含著許多秘密。

又過了一小會,烏洛藍似乎被瀟瀟給說動了,打消了進來一窺究竟的念頭,爽快的轉身離去。

不過臨走前還特意囑咐瀟瀟,讓她在花憐月死后立刻稟報。

瀟瀟自然謙卑的應承下來。

帳簾再次被掀開,秋日的陽光灑了進來。雖然不再熱力四射,卻依然明亮璀璨。

張遠揚坐在床榻邊,微微瞇著眼眸,眼睜睜看著那個穿著五彩錦衣,倔強抿著紅唇的少女,一步一步走進他的心中。

夜里,雖然大多數人都進入了夢想,可是醒著的人卻依舊不少。

比如在堆滿柴火的一個破舊帳篷里,不時飄出烤野芋的香味,濃郁的藥味,以及水燒開后咕咚咕咚的聲音。

張遠揚蹲在一只黢黑的小鐵爐前,用一塊巨大的野芋頭葉子呼呼的扇動著。

爐口橘色的火苗亂竄,不斷舔舐著藥罐子的底部。里面的藥汁在翻騰的過程中,變得越發濃郁漆黑。

瀟瀟用衣袖包著藥罐蓋子,小心翼翼的掀開,一股熱氣騰騰的白煙冒了出來,瞬間模糊了她的視線。

瀟瀟只得用手充當扇子在藥罐上揮動了幾下,待白煙散去些,立刻湊近仔細看了看,隨即她滿意的道:“行了,三碗水已經熬成一碗,我去拿個碗來盛。”

張遠揚聞言長舒了一口氣,他丟下野芋葉,用衣袖抹了把額頭的汗珠后,隨手扇起風來。

這一連串的粗鄙動作他做的十分熟練,任誰看了都會以為他就是個老兵油子,而不知道幾個月前,他還是個風度翩翩,儒雅高貴的高門少爺。

瀟瀟已經取來干凈的瓷碗,她小心的將藥罐中的藥汁一滴不剩全都倒進碗里,然后用勺子慢慢攪動,散去藥汁的熱度。

張遠揚沉靜的站在她面前,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瀟瀟抬眸看了他一眼,淡笑道:“難道你還不放心,覺得我會害你的花姐姐?”

張遠揚搖搖頭,沉吟片刻,才道:“我只是奇怪,為何你敢欺騙烏洛藍公主。據說她的脾氣可不太好,你今日這樣欺騙她,就不怕她明日發現我花姐姐并沒有死,從而找你麻煩嗎?”

瀟瀟手一滯,隨即又若無其事的道:“怕什么,三皇子也不想你花姐姐死。她一個大夏的公主,還沒有嫁給我們三皇子,難道就想做咱們三皇子的主。”

張遠揚輕輕一嘆,道:“話雖然不錯,可你只是個小小舞姬。她若是真的在心里惱上了你,隨便尋了由頭就可以將你處理了,你們三皇子恐怕連一個字都不會責怪。”

瀟瀟咬咬唇,連頭都沒有抬起,只悶悶的道:“我不怕,反正這世上就我孤身一人,也沒有什么好牽掛的。就算她記恨上我,大不了沖著我來好了。”

張遠揚無意間的言語,卻讓她想起了慘死的姐姐,眼圈忍不住一紅,兩顆淚花差點掉進藥碗中。她忙揚起臉,將眸子的濕意逼了回去。

借著從帳篷破爛縫隙中透進來的皎潔月光,張遠揚還是清清楚楚的瞧見了那兩滴晶瑩的淚珠。

張遠揚愣了愣,沒想到自己的話會讓她如此失態,顯然這個少女的心中隱藏著許多不可告人的秘密。

瀟瀟卻側頭避開了他的注視,她將藥碗移到他手邊,啞聲道:“你將這碗藥端去給你花姐姐吧。”

張遠揚并沒有接過藥碗,他沉聲道:“你準備去哪?”

瀟瀟垂下眸子,掩藏住其中的光芒,輕聲道:“這些藥渣已經熬了兩道,沒有用了。我去尋老軍醫再拿幾包藥來。你花姐姐的病好不容易有了起色,熱度也稍稍退了些,總不能半途而廢吧!”

張遠揚眨了眨眼睛,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他伸手端起藥碗,轉身掀開帳簾去給花憐月送藥了。

夜色越發濃郁,瀟瀟傾聽著張遠揚的腳步漸漸遠去,她輕輕舒了一口氣。立刻在角落里撿起缺了口的柴刀插在腰后,又找了兩根長長的樹枝,小心的從通紅的火爐中夾出幾顆黑漆漆的泥球。

她尋了一塊石頭,將那些漆黑滾燙的泥殼敲碎了,里面滾出的是已經烤的軟糯清香的野芋子。

瀟瀟用布包將這些野芋包好了掛在腰間,隨手提起一旁木柴垛上的一盞油燈,轉身往帳篷外走去。

她腳步匆匆,從一座又一座的帳篷前經過,卻沒有停下腳步。她并沒有去找花憐月,也沒有去找老軍醫,更沒有去找昔日的小伙伴.......

踩著地上的落葉,發出細碎的聲音,耳邊不時傳來各種野獸的低吼。瀟瀟十分害怕,她一手提著油燈,另一只手已經抽出柴刀緊緊握在手中。

油燈光線昏暗,只能照亮她腳下的方寸之地,再遠些卻是一片漆黑。只能看見周邊那些得了骨血滋養而特別茂盛蒼翠的大樹輪廓。

它們在夜風中微微晃動,那些黑影好似孤魂野鬼暗暗伸出的骷髏利爪,遠處野獸的低吼這寂靜漆黑的夜色中顯得凄厲孤清。

這里正是亂葬崗,瀟瀟是特意來尋她那苦命的姐姐。她不能讓姐姐死后,尸骨還要被野獸啃食。

她已經走了很久,月兒西斜,似乎一直在為她引路。腳上的布鞋早就被石子磨破了,每走一步,腳底就被那些細碎的石子磨得生疼。瀟瀟卻絲毫不以為意,反而越走越快,越走越快。

她將油燈提得高高的,努力讓自己看的更遠。她的視線在那一座一座疑是墳包的土堆上掃過,那些土堆很多都有被野獸扒過的痕跡,所以常常有類似人類身體的某個部件會突然出現在她的視線中。

或者是一節掛著肉絲的手臂,或者是一根只剩骨頭的大腿,或者是有各類爬蟲進進出出的頭顱........

最初她會被嚇得渾身哆嗦,死命閉著眼睛跌跌撞撞的跑過去。可漸漸看得多了,她也變得麻木,不會再被那些零散的人類尸骨嚇得渾身哆嗦。

也不知走了多久,她忽然看見前方一個明顯新翻的土包,她急走幾步,卻又慌忙停住了腳步。

一只膘肥體壯的鬣狗抬起陰森森的綠眸,警惕的看著她。它夾著尾巴,嘴角還在不斷的滴著涎水。

瀟瀟的心猛地提了起來,雖然早就知道此行可能會碰到裝刨尸體的鬣狗,也有了準備,可陡然間真的碰上了,她還是被嚇得不輕。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一邊揮動手中的油燈,一邊壯著膽子大聲喝道:“滾開,滾開,到別處去找吃的........”

那只鬣狗顯然也極為避諱她手中那點明亮的火光,遲疑片刻后,兩只前爪又用力刨了幾下土堆,隨即從土堆里叼起一樣東西,迅速的跑開。

月光蒼白,瀟瀟分明看見,那只鬣狗的嘴里叼著的是一根血肉模糊的手臂。那樣纖細分明是屬于女子的,難道是姐姐?瀟瀟大驚失色,根本就沒有多想,提著油燈就追了下去。

“站住,你給我站住.......求求你別跑了,將姐姐的手臂還給我.......”

瀟瀟哭叫著跌跌撞撞的追在后面,可惜她如何能跑過四條腿的鬣狗,只能眼睜睜它飛快的在黑暗中消失。

她再也支撐不住,無力的跌坐在骯臟的泥地上。周遭寂靜的可怕,四處都是亂晃的陰森黑影,似乎隨時會有什么鬼怪從黑暗中竄出來。

就在瀟瀟無比狼狽絕望的時候,透過層層疊疊的枝葉,隱隱傳來一點亮光。

似乎有人同樣提著油燈,正在一步一步的靠近。瀟瀟頓時慌了手腳,她不假思索的吹滅了手中的油燈,站起身敏捷的躲到一棵粗大的樟樹后面。

“別過來,別過來,別過來.......”瀟瀟屏住呼吸無聲的祈禱,可惜那人卻在逐漸靠近,她能夠隱隱聽見來人踩斷地上的枯枝時,發出的清脆斷裂。

瀟瀟悄悄的將身子往后移了移,隨著來人的靠近,她的心跳也越來越快,越來越快,快到她產生了強烈的眩暈。終于,那人跨過一處雜草,在她藏身的樟樹前站定。

先前還手足無措的瀟瀟反而鎮定了下來,她慢慢的握緊了手中的柴刀,猛地將心一橫快步沖了出去,手中的柴刀也毫不留情的對著那位不速之客劈去。

這一下夾雜著她滿腔的恨意,自然是毫不留情。可惜來人十分敏銳,在她踏出第一步后,就已經被發現了。感覺到破空之聲在身后響起,他迅速的側身躲開,隨即抬腳橫掃出去。

瀟瀟被絆了一個踉蹌后摔倒在地,手中的柴刀也被人毫不留情的奪了過去。她狼狽的抬起頭,卻愕然的對上張遠揚那張陰沉無比的臉。

她張了張嘴,呆滯的道:“怎,怎么是你?”

張遠揚輕蔑的勾唇冷笑:“為什么不能是我?這三更半夜的,你到這亂葬崗來,究竟有什么陰謀?”

原來張遠揚終究還是不敢相信瀟瀟,他將藥送給花憐月后,迅速的回頭來找她,卻恰好看見她收拾妥當獨自出了大營。于是他遠遠跟在她的身后,就是想要知道她究竟在搞什么鬼。

瀟瀟有些惱羞成怒,她尖著嗓子喝道:“我做什么與你何干?為何你要偷偷摸摸的跟蹤我?難道先前我做了什么對你,或者對你的花姐姐不利之事,讓你如此疑心重重死揪著不放。”

瀟瀟的喝問,讓張遠揚有一瞬間的難堪。的確瀟瀟一直在對他們表示友善,而他卻從來沒有真正相信過。說起來,的確是他太過小心。

張遠揚輕咳一聲,抬眼望向她。忽然他臉色巨變,一聲怒喝:“大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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