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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夫計-第二百五十三章 主謀
更新時間:2017-09-04  作者: 晴時有雨   本書關鍵詞: 言情 | 古代言情 | 古典架空 | 追夫計 | 晴時有雨 | 晴時有雨 | 追夫計 
正文如下:
漆黑的天空隱隱出現一抹藍光,原本璀璨的星子變得黯淡,漸漸在晨光中隱沒。

喧囂熱鬧了一夜的丹翠山莊終于安靜了下來,陳捕頭,顧師爺帶走了畫秋的尸體,謝副將也帶著幾個親隨悻悻而去。原本還想借著畫秋的死搞風搞雨的張姣,也嚷著頭疼,由曉晴知雨伺候著,躲回了自己的院落。

天色已經大亮,瀟瀟吹熄燭火,推開了花廳周遭沉重的朱漆窗欞,想要散去屋內積了一夜的渾濁氣息。

恰好一陣秋風吹過,外面綠瀑般的藤蔓簌簌作響,藤蔓上枯萎了大半的紫色小花飄散如雨,稀稀落落的灑在正站在樹下警戒的鳳五肩頭。

瀟瀟隔著窗欞瞧著鳳五莞爾一笑,轉頭對花憐月道:“夫人,我去廚房弄些熱呼呼的粥水來,給你們暖暖身子吧。”

花憐月點點頭,道:“去吧!對了,讓廚房再弄些崇明菊花糕,奶油鵝卷,玫瑰茯苓餅,白霜椰奶羹來,我記得翁伯伯愛吃甜食,這些糕點味兒都不錯。”

“是”

瀟瀟退了下去,偌大的花廳內只剩下花憐月,翁老將軍,鳳七還有張遠揚。

一夜未眠,翁老將軍的眸中已布滿血絲,他咳嗽了幾聲,苦笑道:“難為侄女還記得老夫愛吃什么,可惜現在吃什么都沒有味道了。”任誰知道自己身中劇毒,且命不久矣,想必都會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吧!

此刻翁老將軍只覺得悶悶的,心口處仿佛被一只看不見的大手狠狠握緊,連呼吸都沒有以前暢快了。畫秋身上那些猙獰的淤痕,一直在他眼前晃動著,讓他感到心驚肉跳。

“翁伯伯,翁伯伯......”

花憐月的輕聲呼喚,讓翁老將軍陡然驚醒,他有些心不在焉的答應了一聲。順手端起茶盞抿了一口,隨即又狠狠將嘴里的茶葉沫子吐到地上。原來杯里的茶水早就散去最后一絲溫度,變得冰冷苦澀。

鳳七將翁老將軍的失態全都看在眼中,他不由暗暗唏噓,他一直以為老將軍是借著病重的由頭不想與賢王有牽扯,原來老將軍是真的身體出現了異狀,有苦說不出,才會拒絕賢王示好。

花憐月起身,親手為翁老將軍重新沏了一杯熱茶:“翁伯伯不用擔心,侄女雖然沒用沒能學會父親那些治病解毒的手段,不過我知道父親此刻正在大哥駐守的爾納古鎮。我這就修書一封,讓人給他送過去,請他親自過來一趟。”

翁老將軍點點頭,感激的道:“有勞侄女了!”

花憐月將沏好的熱茶放到翁老將軍的手邊,問道:“翁伯伯,您的身體是何時出現問題的?”

翁老將軍眸光不由一沉,暗中思索起來。半響后,他才緩緩道:“具體我也記不得了,畢竟老夫身上這些淤痕重復出現有好些年頭了。只是我是武將,需日日操練兵馬,很容易被磕著碰著,身上帶傷實屬常事,所以起先根本沒有在意.......”

翁老將軍只記得三年前,有一次因為興致頗高,與手下的一員年輕將領切磋馬上功夫。別看當時翁老將軍上了年紀,卻依然勇猛如故,因為每天鍛煉的緣故,他的身體素質絲毫都不比那些年輕將領差。

可是那次切磋,翁老將軍因為躲閃不及,讓對方手中的槍柄掃中了自己的鼻尖。瞬時,老將軍鼻血噴涌,染紅了他的前襟。

剛開始,誰也沒放在心上,這樣的磕碰實在是太尋常了,包括老將軍自己。他將因為闖禍而惶恐的手下打發走,又讓人去找來軍醫抓了幾幅止血的傷藥,還用繃帶包扎了傷處。

誰知繃帶換了無數次,止血藥也喝了好幾碗,鼻血非但沒有停止,還有越流越多的跡象。看著每次換下的繃帶都被鮮血染的通紅,老將軍因為失血過多而臥床不起時,他的家人才慌了神。

大夫像走馬燈般換著,藥方也吃了不少,甚至還請了道士和尚做法事,拜菩薩,鬧得將軍府里雞飛狗跳,人心惶惶。直到第五天,老將軍的鼻血才漸漸止住,雖然算是撿回了一條命。可從此以后,老將軍的身體狀況大不如前。

原本健碩的老者漸漸變得衰老脆弱,加上老將軍一生要強,實在不堪對世人言明,自己只是被小小的流鼻血弄垮了身子。所以他經常閉門不出,軍中大權也逐漸被謝副將掌控。

說到這里,翁老將軍微微一嘆,道:“不瞞侄女,老朽原本想在年前上一道請辭的折子。背井離鄉了幾十年,老了老了,還是想將這把老骨頭葬回祖墳中。”

眾人聞言,皆是默然,眼見保家衛國的一代英雄,卻被歹人暗中下毒折磨的雄心盡失惶惶度日,真是讓人心頭不忍。

鳳七忍不住道:“老將軍,先前您以為自己是得了怪病,才會心生退意。如今您已經知道是身中奇毒,難道您就不想將害你之人抓出來嗎?”

“想,老朽雖然年邁,可也不是無牙的老虎,無爪的惡狼!”翁老將軍將手中的茶盞狠狠往地上一摔,他原本黯淡渾濁的雙眸陡然變得異常明亮,就像有憤怒的火焰在里面燃燒,他厲聲喝道:“若是讓老夫知道是誰暗中下毒,不管他是什么高貴身份,老夫拼的一身剮也要揭下他一層皮來。”

“翁伯伯放心,侄女一定幫您將這個人揪出來!”花憐月微笑,瑩白如玉的臉龐在微暗的花廳中格外明凈溫潤。

張遠揚忍不住插嘴道:“已經過去了這么多年,這人只怕早就遠遁,想要找出來怕是不容易。”

“聽上去似乎很難,其實也不盡然!”花憐月從容不迫的喝了一口茶,慢悠悠的道:“歷來那些躲在暗處害人的,雖然各有目的,說起來卻無非是為財,為利,或者就是為了報仇!”

翁老將軍撫著胡須,一邊聽一邊暗暗點頭。

花憐月微微一笑,繼續道:“翁伯伯戎馬一生,結下的仇敵必定不少。”

“不錯!”翁老將軍傲然道:“往遠了說,當年北冥,大夏來犯,死在老夫刀下的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往近處說,周邊那些躲在高山崇陵中的強盜賊窩,老夫也帶兵端了七七八八。要說死仇,的確是不少。”

花憐月抿嘴一笑,繼續道:“既然是死仇,自然是想痛快的了結仇怨,而不是下這陰毒卻需要幾年時間才能緩慢生效的千紅酥。您雖說中了毒,可因為這毒的奇特姓,說不定因為保養得當,您還可以好好活個八,九,十年,卻把你那仇敵給熬死了,那他豈不是得不償失。”

翁老將軍聽聞自己中的是南疆奇毒,于是一直在細細思索自己結下的仇敵中可有南疆異人。被花憐月這么一說,他不由哈哈大笑,連聲道:“侄女說的有理,有理!”

花憐月抿唇一笑,一旁的鳳七猶豫的道:“難道是......為財?”

這話卻有些誅心了,翁老將軍死了,能夠得到他身后財產的,自然是他的子孫后輩。

翁老將軍聞言面色也變了變,他蹙眉思索片刻,搖頭道:“不對,我那幾個兒子雖然沒有一個讀書成才的。卻全都隨了我的性子,一心只癡迷于武藝。他們可能為了某本稀世秘籍或者布陣圖爭個頭破血流,卻絕對不會為了老夫那點家產做出這等惡毒之事。”

聽的津津有味的張遠揚,忍不住插嘴道:“那就只能為利了!”

“利?”翁老將軍蹙眉搖頭:“老夫身上又有什么利益,值得他們如此費盡心思徐徐圖之?”

“或許對翁伯伯來說并不是利,可對那暗中害你之人來說,卻是值得他們冒險的巨大利益。”

花憐月悠然開口,她一雙清冷的黑眸波瀾不興,仿若千年古井般幽深如墨。

翁老將軍忽然心生寒意,他勉強一笑,道:“侄女何不細說!”

花憐月沉吟片刻,道:“翁伯伯,你只想想,自從您身子衰弱以后,身邊那些人中究竟是誰得到了最多的好處?”

翁老將軍沉默了一會,慢慢從牙齒縫中擠出了三個字:“謝景德!”

頓了頓,他才慢慢道:“我身子未出現問題前,他雖然是官職僅次于我的副將,因為軍中那些老家伙都聽慣了我的吩咐,所以對他并不買賬。自從我病倒后,他漸漸掌控了軍中的大小事務,那些不聽話的老家伙也被他用各種名義給弄走了大半。

我想著老家伙們拼殺了一輩子也該退讓了,日后必定是年輕人的天下,所以忍著沒有出聲。那些受了氣的老家伙來找我訴苦,我也是盡量安撫壓制。如今想來,這些年得了最多好處的,除了他謝景德再無旁人。”

謝景德騎馬回了府里,一夜未歸,他不急著去找身嬌肉軟的姨娘,也沒急著休息。稍稍梳洗過后,他甩開所有親隨,大步往自家偏院趕去。

偏院雖然偏,卻一派花團錦簇,假山,長廊,流水,飛檐,似乎比他的主院還要精致奢華幾分。

月亮門外有幾個穿著尋常服飾的大漢警惕的注意著周遭動靜。見到謝景德匆匆而來,其中一人冷聲喝道:“站住,主子還在休息,休要亂闖!”

謝景德縱然心中焦急似火,他不得不耐著性子抱拳道:“還請給主子帶個話,我實是有要事向主子稟報!”

“好不懂規矩,主子休息的時候誰敢去打擾?”大漢輕蔑的呵斥。

謝景德強壓怒火,沉聲道:“若是小事,我自然不敢打擾主子休息。此事事關主子的大業,若是耽誤了,只怕你我都吃罪不起。”

“你敢威脅我!”大漢濃眉一挑,三角眼中射出陰鷙的冷芒。謝景德這個駐守一方的從四品大將,在他眼中卻如尋常看家護院的奴仆。

“龍十一!”此時,另一個大漢出聲道:“謝副將來得匆忙,定是有要事,你去向主子回稟一聲,見或不見,自然有主子親自定奪。”

“是!”龍十一立刻恭敬的答應了一聲,他轉身往內院而去。

謝景德擦了一把臉,對著出聲幫他說話的大漢一抱拳,感激的道:“多謝龍二哥!”龍二淡淡的點點頭,又往別處巡查。

東廂房的朱漆雕花窗欞半開著,窗前垂下的瑩白珠簾被秋風吹著輕輕晃動,隱隱可見室內的輕紗薄帳如煙塵般飛舞飄揚。可惜已是深秋,滿院繁花已經落盡,只剩下窗臺上擱著的一盆赤金琉璃打造的桂花盆景,依然絢麗奪目。

隔著紗幔,龍十一隱隱可以看見幾個穿紅著綠的細腰美人在走動。他不敢細看,半垂著眼眸在門口處輕喚:“主子可醒來了?”

悉悉索索的腳步聲夾雜著珠翠碰撞聲在他耳邊響起,門簾被人掀開,一股淡淡的胭脂暖香撲面而來。可惜他半垂著腦袋,只能看見半幅湖藍色繡著大片荷花的精致裙擺,還有壓著裙擺的晶瑩玉訣。

“主子正在洗漱,請稍候片刻!”

耳邊響起女子柔媚的說話聲,龍十一恭敬的道:“是!”

外面的謝景德一直在焦急的來回踱步,他不時伸長了脖子,望向被綠蔭假山掩住的院內。足足半個時辰以后,他才看見龍十一那個熟悉的身影。

“進去吧!主子在正堂用早膳,用完早膳就要準備啟程了。也就這個時辰有些空暇,有什么話你趕快去回。”

謝景德忙道了謝,大步往院內走去。

正堂巨大的花枝嵌云母圓桌上擺滿了各色點心,粥水,水果,似乎沒有什么動過的痕跡。幾個珠翠環身的華服美人,正在伺候居中而坐的錦衣男子用膳。

謝景德與龍十一一樣,收了往日的威風,畢恭畢敬的垂著眼眸,彎腰拱手道:“見過主子。”

“嗯!”錦衣男子從鼻子里哼了一聲,他喝了一口侍女奉上的百花燕窩羹潤潤嗓子,隨即冷聲道:“說吧,究竟是什么要緊事,害得我連頓早膳都吃不好!”

聽出他的語氣中隱隱帶著責怪之意,謝景德忙噗通一聲跪下,急急辯解道:“不是屬下膽大妄為敢擾了主子休息,實是事情緊急,還請主子能夠及早拿個主意。”

他艱難的吞了一口唾沫,終于吐出憋了一個早上的話:“主子,翁老將軍已經察覺中毒一事,估計他很快會追查到屬下身上。屬下該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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