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大禮堂座位第一排正中間的位置，時不時拿起桌子上的茶杯，愜意地喝一口，然后跟旁邊的莫建雄以及幾位一起來的大校們點評下節目。

“這個小品，就有點落入俗套了啊。不過，表演地還挺到位，士兵們高興就好。”

“這小男孩沒見過，挺利落干凈的，今年新來的？”

“嗯，這個舞好，動作整齊如一，很有軍人風范！”

郭默興致很高，今天他是來炮兵團慰問士兵的，所以把平日里軍長的威嚴姿態放下了大半。有些花白的頭發，有些風霜痕跡的國字臉，今天笑容洋溢，看什么都要贊一兩句。

莫建雄也覺得老首長在幾位大校面前，對炮兵團給予了很高的贊譽，讓他臉上有光了。

但還是很快就有人嘲笑他了，旁邊肩章兩杠四星大概四十上下的一位，就出聲了，“老莫啊，你可說大話了啊。昨天我們可是去步兵十團看演出了，那可比你這節目精彩啊。明年，你也多去交流交流，別窩在家里就說自己家的好啊。”

“哈哈，有道理。”少將郭默也笑容滿面頷首，“明年隨我們一起去其他團走走。”

莫建雄神色一震，臉上完全沒有絲毫被反駁的不滿，反而是有些壓抑地激動，看向身邊的少將郭默。

這是首長在暗示明年要提拔他了啊！

否則一個團長，多半逢年過節要跟士兵們一起過，還沒到別的軍團參加晚會的資歷。

少將郭默拍拍他的肩膀，“好好看節目！”說著就自己又端了茶杯，愜意地喝了一口。

莫建雄馬上重重應了聲，“是！”

但馬上他就想到自己之前看過的節目單，又補充道，“各位首長們，我不是大話，我說的精彩，就是下一個節目了。”

“哦？”少將郭默擱下了杯子，一雙極其銳利有神的目光，就掃向了舞臺。

正巧這時，剛結束一個節目，下一個節目就要開始。

舞臺的幕布都沒有打開，也沒有主持人上來報幕。

正在他們疑惑的時候，整個舞臺前方后方，甚至整個大禮堂都響起了密集的軍鼓！

他們說話間，竟然就有幾十個戰士，快速分成了兩路，從舞臺側邊后臺，快速地小跑出來，邊跑邊敲打著身上背著的軍鼓！

這潮涌般的鼓聲，瞬間就由輕到重，由淺至深，密密麻麻地就把整個大禮堂全部包圍了！

少將郭默，還有剛剛出言嘲笑莫建雄的大校，全部不由自主地挺直了后背。

然后他們就聽到了站在禮堂觀眾席四面的戰士們，甚至還有很多坐在他們身后的戰士們，齊聲喊了起來，“咱當兵的人，當兵的人！”

鼓聲整齊地響徹禮堂，成為了唯一的伴奏。

舞臺帷幕終于拉開，露出了文工團的二十多位成員，領唱者往前踏出一步，悠揚高亢的聲音就從話筒音箱中傳了出來，“咱當兵的人，有啥不一樣……說不一樣，其實也一樣！”

整個禮堂，除了文工團的齊聲合唱，還有時不時從觀眾席，以及四面站著的戰士想起來的整齊吶喊，還有那聲勢浩大、整齊利落的鼓點！

集團軍軍長少將郭默，放在桌子上的手都在激動的顫抖。

一曲終了，文工團全體在張震的指揮下，朝臺下首長們以及所有坐在下方的士兵們，立正敬禮！

郭默率先第一個筆挺從座位上站起來，舉起右手，就抵在帽檐旁邊，向舞臺上回禮。然后他轉身，敬禮的手沒有放下，朝大禮堂身后的所有站著敲鼓合唱的士兵們，以及所有坐著的炮兵團戰士們敬禮！

第二批站起來的，是剛才還說莫建雄說大話的大校，以及跟他一同坐著的大校們，他們跟隨著站立的郭默首長，一起朝舞臺以及臺下的所有士兵敬禮！

莫建雄一雙眼也難以壓抑心中的澎湃，一個標準軍姿立正，“全體都有，集體起立！向首長們敬禮！”

整個大禮堂，坐在位子的士兵全都刷地一下站了起來，跟舞臺上已經謝幕完畢但還沒有離場的文工團一起，右手舉起在帽檐邊敬禮！

“同志們，都辛苦了！”少將郭默嘴唇都激動地有些抖。

“不辛苦！不辛苦！……”大禮堂熱血沸騰。

別說這些整日訓練的戰士們，就連一直在后臺偷偷關注著臺上表演的林容，此刻都覺得心潮澎湃，不能自已。

這就是守衛著祖國的士兵們，永遠士氣高昂，精神抖擻，從不認輸！

一直持續了將近兩分鐘，整個大禮堂內火熱地要叫人想要高聲吶喊的氣氛，才稍微冷靜了下來。

等到重新坐回位子，少將郭默，這位炮兵團所屬的陸軍第二十三集團軍軍長，都還覺得跟當年閱兵儀式上見到了國家最高首長時那一樣的激動！

“好，好！真是好！好一首歌啊，唱出了咱當兵的風貌精神啊！”

郭默國字臉上滿是動容，克制不住地就拍上了旁邊莫建雄的大腿，“咱們炮兵團好樣的！這歌曲，要叫咱們集團軍里都唱一唱啊！”

他旁邊三位大校那都有些歲月痕跡的臉上，也是一副理當如此的感概，“這真是不簡單！老莫沒夸大，確實精彩這個區簡直跟五十國慶時候，張倍寧老藝術家做的那首《軍人的日子》，一樣寫實啊！”

莫建雄的國字臉上，也是根本壓抑不住的動容，“是，這首歌哪怕不是第一次聽到，但旋律一想起，聽到這歌詞，就想到了當年首長給我授予肩章的那刻！”

少將郭默聽見，就又感慨地拍了他，“咱當兵的人，就是這個樣。這歌詞，很不錯！張震同志呢？是哪位炮兵團文工干部寫的？老莫，你可得給人家記功啊！這歌曲，得放到明年建軍節上唱給老領導們聽！”

果然，還是問到了這個！

莫劍雄有些躊躇，幸好到底早有預料，此刻也并不慌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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