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情，徐書恒當然不知道。他只是蒙面鴨子的經紀人，而不為被冷藏的林有容通告負責。

“6仁？”徐書恒出乎她意料，竟然要求一同前往，“幾年前吸毒的那個？”

他眼底閃過的震驚，被不認同淹沒。

“那是什么劇本？你現在是什么樣的名聲，還要跟進了戒毒所的導演合作？”徐書恒重重拍了下方向盤，“你的腦子呢！”

林容覺得這貨自從她揭面之后，就從原來的啰嗦狂變成了教訓狂。

這時候，她心底不由慶幸他還沒看過那本劇本的內容，否則真的很懷疑他是不是要把方向盤都拍斷了。

開機儀式，幾乎每一部電影都心照不宣要進行的虔誠儀式，或者也是一個宣傳儀式。

但對于馬菲劇組來說，前者的成分更多。

當好像又消瘦了一些，臉上顴骨都已經凸出來的6仁，走到早就準備好的貢桌前，對著桌上已經點燃的香燭、蠟臺深深一拜后，桌上的貢果跟豬頭就很快被旁邊的人撤了下去。

林容驚訝得沒找到任何跟6仁導演打招呼的話。

“記者呢？”徐書恒左右張望了下這個臨時在酒店租下的一個包廂。

6仁已經走到了林容對面，蒼白的手指指了下旁邊已經上了冷菜的酒桌，“吃。”

林容有些尷尬地點頭，那邊桌子上只放了三份碗筷。

導演，她，還有徐書恒？

“燈光師，晚一些到。”6仁不等林容動，自己就朝餐桌走了過去，直接坐在了主位上。

徐書恒眉頭都舒展不開，回頭瞪著林容，“女主角，請問男主角呢？其他演員呢！工作人員呢！”

6仁已經朝面前的一道涼拌海蜇下筷了。

林容那個窘地，忙推了推徐書恒，“你那么忙，不用在這里陪我了，快回公司吧。”

“靠！我忙個屁！6仁導演，你給我好好說說，這開機儀式什么意思！”徐書恒一個轉身，就對上了面無表情的6仁，“沒請娛樂記者，沒請媒體報道？就你們三個，你在逗我！導演，女主演，跟燈光師？”

林容太陽穴也有些抽痛，再看看桌上那擺了一圈至少十盆的涼菜，心里就有了些不好的預感。

果然，把嘴里東西吞咽下去的6仁抬眼，漠然地掃了他們一眼，就朝另一盤手拍黃瓜伸了筷子，“沒有其他人。”

徐書恒喉嚨哈地出了一聲笑，氣得快要厥過去了。

這開機儀式，簡直是荒天下之大謬！

林容嘴角抽了抽，“6導演，原本定好的男主演孟軒呢？”

“他，”6仁筷子停了下，戳在一大塊鴨皮上，“不來了。”

徐書恒冷笑，“那小白臉，開機儀式都不來，那還演個毛線男主角！”

6仁扯了一整塊鴨皮下來，嫌棄地仍在盤子里，嘴里淡漠地吐出兩個字，“不演了。”

徐書恒又要哈一聲，但他馬上就反應過來，瞪大了眼睛，“男主角罷演了？”

林容揉了下眉心，有些頭疼。

看這一桌那么多菜，完全可以預見定位的時候，至少有一桌人。

雖然已經預料到6仁的情況，不可能組建起很大的班底，但沒想到最后會這樣。

徐書恒望著這一桌子只有三雙的碗筷，簡直要崩潰，“所以這部電影，現在就只有一個女演員，然后要開機了？”

6仁像是聽到了開機兩個字，抬起臉放下筷子，那眼底閃爍著堅定不移但又蒼白的光芒，“開。”

“呼”徐書恒長長吐了一口氣，捂著自己胸口，“如果我英年早逝，那一定是被你們氣死的。”

“一個人……也可以拍。”6仁把筷子捏得很緊，手上青白一片。

林容是看過劇本的人，只好苦笑。

就算她一個人可以飾演青年、中年甚至老年時期的馬菲，但是這里面的男性角色，還有大段的雙人對話，是不可能由她一個人完成的。

“你們牛！”徐書恒氣得伸出一只大拇指，走到6仁旁邊就拉了凳子坐下，根本不管那碗筷是留給誰的，拿起來就刨了一塊雞，“氣得我都餓了！”

林容摸摸頭，坐到6仁另一邊，“導演，先干個杯唄”

6仁呆了一下，直到林容拿起桌上的紅酒給他空杯里倒了小半杯，他才有些清醒過來。

“為了勝利！”林容伸出自己的杯子，敲了敲他的，“bsp;徐書恒搖搖頭，拿著另一瓶酒碰了上去，“投資人竟然還沒有撤資？”

“喂！”

6仁在兩邊對抗的酒杯酒瓶中，抽回了自己的杯子，一飲而盡。

徐書恒眼神飄了下，最后還是落在了瓶口。

三人還沒都喝上，這個包廂門就從外推開。

林容沒見過6仁嘴里的燈光師，但想來在最后關頭還沒有放棄這個劇組的人，一定是個真哥們，她滿懷期待望過去，但是卻差點被外面的閃光燈刺痛了眼！

無數支話筒，隨身錄音筆全都一擁而入！

“請問這里是馬菲的回憶錄劇組開機儀式嗎？”

“吉時還沒到，儀式已經結束了嗎？請問為什么只有你們三個？其他的劇組人員呢？”

“6仁導演，您上個月酗酒駕車，被拘留兩周，是否屬實？您作為公眾人物，先是吸毒，后是打架斗毆傷人，這次又酒駕被扣留，您有什么要對觀眾們說的嗎？”

“6仁導演，這部電影名字馬菲二字，是否取自于嗎、啡？是否為您吸毒之后的創作？”

”您選擇林有容作為主演，您知道星云最近的事跡嗎？聽說劇組原先簽訂的男主角孟軒已經退出，聲稱不與星云藝人合作，是否屬實？”

“您這次的劇組班底，為何今天都沒有到場？他們是否都中途退出了？”

林容瞇著眼，喝了口杯中的紅酒，宛若面前的就是一群跳梁小丑，丑不堪言。

“林有容小姐，請問您選擇與名聲如此惡劣的導演合作，是否是找不到其他愿意邀戲的劇組了？”

“聽說你欠債累累，星云倒閉，包養你的富豪也消失匿跡，所以才選擇這個小劇本嗎？”

“您對這個劇組目前的演員陣容怎么看？根本沒有人愿意跟您合作，有史以來工作人數最少的劇組，您怎么看？”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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