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震雖然只是文工團副團長的身份，并沒有軍階，但他在部隊那么多年，老早骨子里也融入了軍人那眼里容不下沙子的鐵骨個性。

“藝人鼓動粉絲？”張震馬上不悅地轉頭看向身邊的趙銘易，“這是什么情況，書記？具有代表性的當地電視臺，被人堵了大門，這個事情必須搞清楚。到底是有人蓄意鬧事，還是我們電視臺引起了民憤？我們部隊，堅決不會跟站在老百姓對立面的電視臺合作，這點我想你們是清楚的吧？”

趙銘易被這樣當眾一番質問，也頓覺無光，這事情他早前也聽說過，但是沒仔細過問。

這粉絲三天兩頭，不是圍堵藝人出沒的經紀公司，就是圍堵電視臺或者劇組，也不是什么新鮮事情。

但是，張震的質問，顯然就把這問題拔高了一個層次。

引起民憤，這個罪名可大了，而且基本上一扣下來，別說《真正男子漢》的拍攝播映權了，就是其他節目可能都要暫停審核了。

更重要的是，家丑不外揚，他們文化局管轄下的丑事，怎么能夠宣揚到部隊去？

“郜林，你解釋下。還請了警方介入？沒看見你們打報告到局里來，怎么回事？”趙銘易臉上也有了幾分不喜。

郜林整個表情都不妙了，平時一套套能說會道，這時候都有點詞窮了。

想要粉飾太平說點借口，但是偏偏這事情的苦主一只腳此時此刻就架在他凳子上，待會要是胡說一通，這天不怕地不怕的徐書恒不跳出來才怪。

“欸，領導，這事情我必須反省。”郜林掙扎了下，可能是怕說錯話再被后面的腳踢翻凳子，他干脆站了起來。

“哦？”趙銘易犀利地看了過去。

“我們推出的一檔新節目《為你寫歌》，請創作人來為不同身份不同職業的人創作歌曲。”郜林決定老實交代，但說到一半，他站起來的身體就晃了晃。

再抬頭，他幾乎是滿臉都毫無血色，木木地看著臺上的林容，像是見了鬼一樣。

這熟悉的聲音，跟部隊張震坐在一起，兩人隨意但卻熟悉的交談，……讓他整個人都像是掉在了一個冰窟窿里一樣！

“你，你——”郜林伸出食指，抖的不行，跟被掐了脖子一樣。

林容眼神閃爍了下，就朝他露出一個和熙溫暖的笑容，然后在郜林眼中卻是諷刺意味十足，這笑容簡直可怕無比。

“我聽說這件事情的時候，也很震驚，”林容像是很善解人意地就接過了話頭，還接過了主持人好意遞過來的話筒，“但是我，還是要代表星云給各位道歉，給大家添麻煩了。”

她非常陳懇地站起來，微微朝他欠了個身，又朝左右兩邊的各位領導面露歉意道，“這件事情，我說下我了解到的情況，如果說的不對，還請郜導補充。”

郜林幾乎是一臉呆滯，覺得耳邊嗡嗡作響，一屁股跌坐在了凳子上。

“這個節目星云有三位創作人參加，然而最近都因為一些大家都知道的惡性傳聞，被宏豐臺請求退出節目。”

“網絡上傳聞，說是其中一位的粉絲圍在了電視臺門口，造成了很多工作人員的困擾，對社會輿論也產生了不良影響。我并沒有親眼看見，所以今天才會想要向宏豐的各位求證這件事。如果傳聞是真的，郜導，還有大家，我非常抱歉。”

林容深深地彎下腰。

宏豐其他人臉上都糾結的要命，鱷魚難道也會流下同情的眼淚？這裝的那么認真那么謙虛，讓他們想要出言反駁，都有點不好意思。

而郜林的臉更是蒼白了幾分，在他看來，林容根本就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根本在催他們的命啊！

果然，在聽了她這么一段“真情實感”的流露，看似避重就輕，好像為了道歉而說的發言后，主席桌上的領導們都有些贊賞地看向她。

聽過她那些丑聞的趙銘易，此時也終于能理解為什么部隊那么認可她了，“看來我們這次的整頓非常有意義，以前的一些流言蜚語，真實性實在有待考量。今天來這邊的記者同志們，希望你們也可以用心去看我們的公眾人物，不要隨便亂寫。”

這回別說宏豐的人，這間屋子其他代表，還有站了一圈背著照相機的記者，幾乎全是被這話給雷得暈頭轉向了。

他們用心去看？

靠啊，這女人說幾句話，就把人給蒙蔽了？

“郜林，是否如林小姐說的這樣？”趙銘易說完記者，就不悅地看向了下面臉色依舊白如紙的郜林，“你們的節目面向全國觀眾，請星云藝人全體下線，就是因為網絡上的流言？你們求證過事實真相沒有？你們做出的決定如此草率，被粉絲圍堵大門，還因此出動了警察，上了網絡新聞？”

當著這么多記者的面，那么多支錄音筆開著，趙銘易心里想刮了郜林的心思都有了，這簡直丟人現眼。

“你們就是這么處理節目的？你們好啊！”趙銘易怒極反笑，“今天回去，調查清楚真相，詳細寫個報告送上來。”

張震這下也聽明白了，敢情這是把炮兵連看重的藝人給埋汰了，他那張國字臉瞬間拉了下來，“書記，今天來的電視臺，還有沒有類似的事情？我再重述下部隊首長們對這個國防節目的態度，我們部隊一定會拿出上戰場的嚴肅態度，參與到這次節目錄制中來。“

他一雙劍眸掃向下方，“所以，我們希望合作者也能拿出嚴肅的態度！如果是有前科有污點有不良輿論的電視臺，我們堅決不與之合作。部隊，不是隨便撒野的地方！任何有辱部隊有辱軍人聲譽的苗子，都不準長出來！”

“名聲有爭議的電視臺，我老張第一個不同意。”

他鏗鏘有力地說完，還不忘看一眼林容，“小林，你繼續說說你了解的情況。今天還有哪些電視臺作風有問題，你把申請書都拿出來，一張都不許混進來！”

一句話，讓房間里的人心都拔涼拔涼的。

只有徐書恒看向林容的眼中，透露著一絲驚訝，以及他自己都沒察覺的一抹欣賞。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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