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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凰-059 大事
更新時間:2017-03-16  作者: 衛幽   本書關鍵詞: 言情 | 古代言情 | 古典架空 | 丹凰 | 衛幽 | 衛幽 | 丹凰 
正文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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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湛出去沒一會,便有個長相清俊的小廝捧了個食盒進來,態度恭敬地將飯菜置于桌幾上。

顏箏見他禮數周全,做事又利索仔細,但卻不開口說話,便曉得他就是素來服侍云大人的那個啞子全福,她想到全福能聽得懂唇語,便笑望著他,緩慢而清晰地說了聲,“多謝你。”

全福果然明白了她的意思,臉上露出歡喜的神色來,他從袖口里取出張早就備好了的紙條,攤開來,上面赫然寫著,“爺叮囑要好好照顧姑娘,姑娘有什么要吩咐的,盡管跟小的說。”

顏箏心念一動,望了眼這寡淡到乏味的屋子,想了想說道,“這屋子太過冷清,連個擺設都無,我想要找些東西來好好妝扮一下,稍會我寫個單子,若是不麻煩的話,能否請你替我將單子上的東西尋了來?”

鑒賞與布置,是皇城每個待字閨中的貴女都要學的本事,眼光和品位的不同便是富與貴之間的區別。

前世她出生在錦繡膏粱,后來又掌管著帝宮庫房,這世間的寶物不知道見過凡幾,布置一間臥室,不過信手拈來。

似是早先云大人臨走時已經有過交代,全福聽了這話并沒有見為難和驚訝,卻連連笑著點頭,示意他一定會將事辦好。

果然,傍晚剛至,全福便令人將顏箏單子上寫下的東西一件不少地搬了進來,羊脂白玉做的凈瓶、沉香木刻的插座屏風、一丈高的紅珊瑚樹、拳頭大小的夜明珠、湘色滾了金邊的刻花云錦緞帷幔、雨過天青色絹綾紗帳,以及各色用具,皆齊齊整整地搬進了正堂。

全福拿出早有準備的紙箋張開,滿面笑意地指了指上頭的字,“姑娘點算一下,若有不滿意的,跟小的說,小的可再去庫房尋。”

顏箏將這些物件看了一遍,倒是對全福刮目相看起來,她笑著搖了搖頭,目光里帶著驚嘆和贊許,“你尋來的東西很合我的心意,就這樣便好,不必再麻煩了。”

其實她在單子上不過列出物件的名稱,譬如凈瓶一對、插屏一座,并不曾寫清質地和品級,這主要是由于她對云大人的家底不甚了解,雖他將話說得滿,但倘若她寫出來的東西十件里倒有七八件他沒有,豈不是有些難堪?

寫得籠統些,也不過是給全福方便。

誰料到全福取來的東西,竟皆是上品的材質,光這對極品羊脂白玉做的凈瓶,就價值萬金,更別提萬年沉香木制的插屏了,就連那些帳子帷幔,也都是萬金難求的稀罕物件。

她贊嘆,不只是因為全福的眼光出乎她意料,更因為云大人的家底豐厚令她咋舌。

顏箏想,倘若不是她身上還有未了的心愿,不得不要重返皇城,她就此留下來,果真嫁給云大人也沒什么不好,至少和元忻相比,這個男人多了份決斷和果毅,對她也很是情真意切的樣子,她給予回應,他必更熾烈熱情,假以時日,也未必不能琴瑟和鳴,你儂我儂。

至于他的命運……

史書上的那些記載,以她親身所歷看來,其實很有些出入,但成功者所能改寫的,也不過是那部分微小的細節,歷史的車輪滾滾而前,任誰都無法改變總體的趨勢。

就像上回她拿出治瘟的方子,令鹿城上萬口百姓獲救,看起來雖然十分至偉,但其實也不過只是早幾日解了他們的痛楚罷了,真正挽救到的生命有限,載入史冊時,也就是數字的區別而已,于大局,其實并未有所偏離。

所以她相信,她雖然是這個時空的變數,但她的力量太過微弱,根本沒有辦法左右時局,韓王是一定會反的,不論是因為貪戀蓮姬的美色,沖冠一怒為紅顏,還是因為他早受夠了永帝無時不刻的壓迫和監視,或者是別的這樣那樣的理由,總之,韓王一定會反,而若一切仍如同前世,那么北府軍和紫騎恐也難逃全軍覆沒的命運。

顏箏曉得,她無力改變些什么,但如果只是救云大人一個,她卻有絕對的自信可以做到。

他家底豐厚,這屋子里的東西只要取走一兩件,就足夠在山清水秀的某個地方安家樂業,他若是喜歡耕田,她其實也愿意學會織布,安逸快樂地過普通人該過的生活,其實是她一直以來最大的夢想。

然而,夢想,終究只不過是夢想而已。

顏箏嘆了口氣,收回遐思,轉身見全福仍然恭敬地侍立一旁,便笑著對他招了招手,“這些東西不輕,不如你幫我一起?”

全福便聽著她指揮,將正堂里的那些東西一件一件地擺放好,連床幔和帳子都幫著換好了。

等忙完,屋子里煥然一新,簡直換了一個模樣,從先前冰冷孤寂的一座空屋,變得溫馨又雅致,她推開窗,抬眼看到外頭的天色已沉,西天爬起紅霞般的云彩,約莫已過酉時。

她心里還惦記著云大人離開時的戲語,想著是不是該趁著他人未歸來就趕緊將門窗鎖上,熄了燈,佯裝自己早已經入睡。

她這樣想著,全福咿咿呀呀地說了兩句,從袖口掏出個紙條來,“時辰不早了,小廚房該做好了晚膳,姑娘在此稍等,小的去去就來。”

他躬了一身,便動作迅捷地退了下去,過了小半刻果然提了個食籃將晚膳送了過來,仍舊掏出一張紙,“姑娘用完就將食盒放在堂上,耳房存了熱水,姑娘可自個取了用,若是有事吩咐,請姑娘盡管搖鈴,那小的就先下去了。”

顏箏見他紙條掏得流利,這些話竟都是事先寫好了的,不由有些驚嘆,隨即又想到,云大人這般挑剔,能在他這院里伺候左右的,該都是絕頂機靈的人,全福雖是個啞子,但論心思和處事,卻一點也不比旁人差。

她點了點頭說道,“嗯,多謝你了,全福。”

全福沖她笑笑,忽然又想起什么來,從懷里掏出張紙片來,“爺去了墨城,許是公務有些棘手,拖人帶話過來說,這幾日恐都不能回了,他請姑娘安心在懷玉閣里住著,這里清靜,亦留了保護您的人,很安全。”

他躬了躬身,便安靜地退了下去。

顏箏對著滿桌的珍饈有著片刻的恍惚。

先時,她有些害怕云大人回來得早,不曉得該怎樣與他接觸,甚至還矯情地想過,要趁著他沒有回來趕緊將門窗瑣實的,可這會聽說他公務繁忙,這幾日都不能回來了,心里竟又有些隱隱的郁悶。

因著心里這種古怪的情緒,滿桌的精致飯食看起來雖香,可吃到嘴里卻味同嚼蠟。

她勉強用了幾口,便將食盒放到了正堂的桌幾上,曉得全福過會就要來收走的,便也沒有搖鈴。略用清水梳洗過后,她從包袱里取了件干凈的衣裳換上,便合衣躺在了新換過被褥鋪面的榻上,吹熄了燈燭,但輾轉發側,卻怎么都睡不著。

她便索性又點了燈,睜著眼睛望著新換的帳幔頂上發呆。

驀然,她忽得從榻上驚起,口中念道,“墨城……”

顏箏想起來了,永德十三年的夏月,在北府與安王藩地接壤相鄰的墨城曾發生過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

夏朝到永德年間,其實只剩下四位藩王了。

東南的臨王和西南的宣王都是永帝的皇叔,與恒帝是親兄弟,到永德十三年時,算得上垂垂老朽,子孫皆不成器,一心只靠著藩地的稅銀過享樂的生活,并無什么雄圖大略。

西北的安王說是永帝的堂兄弟,但其實隔了好幾層血脈,因夏朝有一等不成文的規矩,藩王只能世襲三代,到第四代就要削爵一等收回部分藩地,這其實是變相地將那些散出去的土地都收回到帝王手中,好再分給嫡脈的子孫,否則天家血脈那么多,夏朝的土地卻就這么大,帝王的日子就沒法過了。

這位安王恰好便是這尷尬的第三代藩王,等到他的世子襲爵時,按律便該削減一等,成為平郡王。親王和郡王雖都是王爺,且只有一字之差,但封地和俸銀卻有天壤之別,差了不知凡幾。

安王享受了親王爵祿的好處,自然不愿意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兒子將來過苦日子。

是以,和別的藩王不一樣,這位王爺十分積極地參與和插手了皇城永帝三子的奪嫡之中,想要借著從龍之功,再搏一份世勛。

永帝曾立過姜皇后所出的嫡子為儲君,但皇儲先天不足,勉強靠著湯藥支撐到去歲,還是抵不過生死和倫常,一命嗚呼去了。

儲君的位子空缺,永帝剩下的兒子便都起了心思。

洛王為皇貴妃所出,母家是鎮國公閔氏,在這些皇子間除了原先的儲君外,就數他出身最高貴。

景王的母妃是賢嬪燕氏,母家并不顯達,他的母舅燕翀,只做到四品的侍郎,賢嬪的位份雖不高,但向來得寵,除了景王外,她還誕育了永帝唯一的公主安雅。

最后一位寧王,生母不過是個美人,那那位美人早逝,連王自出生起就抱養在皇后宮中養大,說起來,算是姜皇后替自己留的一條后路,亦是儲君的替代品。

這三位王爺中,明著來看,洛王和寧王的實力不相上下,景王卻略遜一籌。

西北安王揣測寧王到底并非姜皇后嫡出,且有傳聞姜皇后身子不濟,恐怕熬不過明春,若是她一死,連王和姜氏一族并不齊心,恐怕難堪重任,是以,他便將寶押在了洛王的身上。請瀏覽.aiquxs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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