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一進院子就看到劉惜之在石凳上看書，她喊道：“姑娘，你吃過了嗎？”

劉惜之眼睛緊盯著書，“還沒。”

春花往屋子里走去，桌子里空空如也，她皺了皺眉：“姑娘？還沒擺飯嗎？”

話畢，她就想去罵常綠那三個丫鬟。

“不關他們事，是我讓他們別擺飯的。”劉惜之徐徐地說道：“這個晚上不太想吃這個。”

“那姑娘想吃什么東西，奴婢去準備。”春花說道。

劉惜之想了想，說：“今晚月色如此之好，我們來吃烤蔬菜吧！”

烤蔬菜？

不止春花，連躲在墻角的三個丫鬟都再一次驚得掉下巴。

他們聽過有烤鹿肉，烤羊肉，可從來未見人拿蔬菜去烤的。

這可謂新鮮！

“姑娘，奴婢愚鈍，怎么烤蔬菜啊？”春花問道。

三個丫鬟也側著耳朵專心致志地聽。

劉惜之無辜地眨著一雙朦朧似月的眼睛，“其實我也不知道，試試憋。”

春花和三個丫鬟心底都響起哀嚎的號角，可姑娘想做的事情，她只能萬死不辭了。

“首先弄個炭盆，再搬些小石頭過來。”古人喜歡加于烤石之上而食之耳，效仿他們，準沒錯。

“剛來這兒打掃時，找出了好幾個炭盆，我把他們放在了東廂里，不知隔了這么多年，還能不能用。”春花道。

“拿過來吧。”劉惜之道。

春花“嗯”了聲，便去了東廂。

三個丫鬟心里同時升起一種不詳的預感。

果然，劉惜之喊道：“你們三個去找些石頭回來。”

三個丫鬟心里吐地一條，認命地去了。

不一會春花就搬了兩個炭盆過來，“姑娘，你看，能用不？”

劉惜之笑了笑：“炭沒受潮，應該還是能用的，我來生火，你去拿些蔬菜來。”

對于生火，劉惜之是很有經驗的，多次跟著甄老太爺在荒山野嶺采藥，這對她來說都是小兒科，一會兒，炭就起來了。

常綠他們拿了一小框石頭回來，劉惜之一看，搖了搖頭，問道：“這石頭，哪里找來的？”

三人異口同聲地說：“花圃里。”

“這石頭不適合，你們去假山那邊，有一堆常年泡在水里的石頭，那些石頭圓潤些。”

常綠臉都變得跟她名字一樣，綠了。

“是，奴婢現在這就去。”

劉惜之回頭喊道：“不用太多，剛好可以鋪滿這兩個炭盆的面就可以了。”

說完，她就去挑春花拿來的蔬菜，有茄子，有玉米，有大白菜，連泡在水里的冬菇都被她拿過來了。

“好吧，我們就有什么烤什么吧！”劉惜之道。

春花嘴里歡呼了一下，眼睛卻半信半疑地盯著這些。

半響后，石頭回來了。

劉惜之忽視三個丫鬟濕噠噠的褲腳，專心致志地看石頭，因常年泡在水里，石頭上都長了青苔。

“去把石頭洗干凈。”

三個丫鬟你看我，我看你，越看越覺得對方狼狽，常茵大著膽子道：“姑娘，我們可不可以先去整理一下？”

“整理完，等會洗石頭時，還不是一樣又弄臟了，還是一次過來地好。”春花搶聲道。

常茵還想說什么，被常綠拉著走，常翠去拖石頭。

“姑娘，他們真的好大的架子啊！”春花抱怨道。

“上京城的時候，你就可以擺脫他們了。”劉惜之有些失笑地道。

春花滿意地點頭。

劉惜之讓春花把玉米切成一小塊，把大白菜的葉子全部掰開來。

準備工作完成了，石頭也回來了。

劉惜之放了他們三個去整理衣裳，自己和春花用鐵架子架在炭盆上，再把石頭放上去。

半響后，石頭終于有些火熱了。

劉惜之和春花都興奮地拿著箸子夾著蔬菜一股腦兒往石頭上堆。

石頭的熱氣烘著食物，下面的炭火燒得“噼啪”地響。

“油。”劉惜之道。

春花接到命令立馬拿著刷子沾了油，往食物上刷。

劉惜之左右看看，總覺得缺少點什么，道：“把石頭也刷上一層油吧！”

“是。”

果然，石頭上了油之后，發出“吱吱”的聲響，溫度更高了，拿食物的香氣慢慢溢了出來。

春花大喜道：“好香啊！奴婢從來沒聞過這種味道。”

常綠他們本來是很不看好他們這種所謂的烤蔬菜的，但是當他們再次來到院子里時，鼻子就被這種香味占據了。

頓時三人精神一振。

有些怯怯地站在兩主仆身后，打算隨時聽候吩咐。

“什么味道這么香？”劉府三公子劉振堂問著旁邊的小廝，他本來在京城，由劉老太爺親自教導的，但是劉府兩個姑娘被邀請去賞花的帖子都送到劉老太爺府上，帖子來了蘇州，他就跟著回來看看。

小廝用鼻子大力嗅了嗅，“三少爺，好像是這里面傳來的。”

他們站的位置正好是柳林居外面的圍墻。

“走，進去看看。”劉振堂道。

小廝慌張地一攔，急道：“三少爺，你忘記了老夫人和三夫人的囑咐了嗎？”他回頭往墻頭上看去，“這地方進不得。”

“哼，我常聽振業說他那姐姐好得跟神仙似的，我記得小時候明明就是一個惹事鬼，今日倒要看看，她是何方神圣。”

說著，劉振堂就不顧小廝的阻攔，大步邁進了柳林居。

隨著行進，那股香味果然越來越清晰了。

劉惜之聽到聲響，喊道：“什么人，在哪里鬼鬼祟祟的？”

劉振堂從陰影中走了出來，他比振業大一歲，現在正是介于孩童與成人之間，總愛裝老城，他不認自己是鬼鬼祟祟，道：“本少爺在墻外問道一股異味，進來瞧瞧。”

春花心里績了聲，眼神不屑地射過去，異味？他的鼻子有問題吧！

是他，稀客啊！

劉惜之好幾年沒見到劉振堂了，身材比以前拔高了，像他父親一樣瘦削，臉卻長得像小周氏。

別人的哥哥和別人家的弟弟，跟自家的都是沒法比，她在心里補充了一句，還是我家振業長得更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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