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蟬西分類:
沈雀歡說出“王爺”的時候,劉二英已經知道來者何人,可對方周身散發著的氣場卻讓劉二英松懈不下來。
敵意!不加任何掩飾的敵意。
劉二英側頭往沈雀歡身上看,見她微微抿著唇角,要笑不笑的樣子。
這氣氛……
劉二英無法,拱手行禮:“屬下,劉二英。”
靖安王深深的擰了擰眉,戾氣漸斂,半晌嗔怪的朝沈雀歡臉上落了一眼。
沈雀歡樂不可支,劉二英卻被她此時的笑容晃住了眼睛。
祁霖玉是聽說沈雀歡為了參加宗華寺的那場布施,就快要把京都藥鋪里風寒藥都買光了,才特意過來瞧上一眼,順便問一問有什么能夠幫的上忙的。
其實沈雀歡做的已經很好,朋來號里名貴的東西多,此時卻派不上用場。沈雀歡其實缺的是糧食,照往年來看,餓死的災民遠比凍死的要多,再沒有比糧食更能讓災民們踏實了,可沈雀歡也明白,堇王負責各州縣賑災,已經將祁霖玉的糧倉挖的捉襟見肘了,就算祁霖玉現在還有充足的糧食儲備,也不好在堇王盯的緊的時候渡給沈雀歡去布施。
所以沈雀歡對糧食的事只字未提,只問了幾句難民所的籌備,知道堇王正在緊鑼密鼓的搭建,便沒有再多問。
“其實,這個時候婚禮不宜太過奢侈的。”沈雀歡走在祁霖玉的身側,悠悠然的說了這么一句,也是這幾天讓她百思不安的一件事。
祁霖玉停下來側過身,眼底映出她的倩影,像望著一件珍寶,“我已經很低調了。”
沈雀歡凝望著他,眉宇間復雜的情愫都省去,認真的說:“我知道靖安王的婚禮應該是天底下最盛大的,但是今年的流民真的太多了,我看著你送過來的那些珠寶首飾,就想到幾里外的大業山下還有成千上萬的流民饑不果腹,王爺你可能沒有挨過餓,我和哥哥有一年奉命去十里寒關查看地形,路上被東境人襲擊,五十個人就剩了九個,我們在山洞里躲了一夜,第二天早上漫天漫地的鵝毛大雪,路都看不清了,直走了二十日才和祖帥派來的人遇上,其實我們九個人的干糧在第七天的時候就已經全沒了,草根樹皮我都吃過,我們不敢生火,殺了馬就生著吞了馬肉,可那種餓的滋味我一輩子都忘不了。”
祁霖玉把她摟進懷里,她聽的見他穩健的心跳,那切實的溫度帶著動人心弦的力量一波一波傳入她的心房,才讓她一點一點放松下來。
半晌,才聽她緩緩的說:“我永遠都不會再讓你受苦了。”
沈雀歡在他懷里揚起腦袋,“那婚禮的事呢?”
祁霖玉把她的腦袋重新按在胸膛,無奈道:“首先,靖安王的婚禮之所以盛大,是因為要娶的人是你,其次,我雖然是個商人,卻也沒有賺過傷天害理的錢,我之所以能成為首富,不過是腦子好用罷了。”
沈雀歡悶悶的笑了一聲,不置可否。
祁霖玉聲音也輕快起來:“所以我送給你的東西,你都不必覺得不舒服,還有……你能把心里話告訴我,我很欣慰,就依你,婚禮花銷的半數,用來賑災可好?”
沈雀歡在他懷里掙扎了一下,祁霖玉制止她:“只能半數,不能再多了,婚禮之后你想要怎么接濟都聽你的,但我得給你一個配得上你的婚禮。”
沈雀歡的腦袋還是掙脫手掌的束縛,臉上卻是一片笑意:“曾祖母和我爹給了我十萬兩銀子,說是給我防身用的,我哪里需要銀子防身,不如也全用做賑災吧?”有那么點沒心沒肺的。
祁霖玉撫摸她散在肩頭的頭發,目光柔軟:“原來你爹和你曾祖母這么信不過我,竟然給你十萬兩傍身?”
沈雀歡嘴角微抿:“以后若是你的朋來號虧本了,我也可以養你。”
祁霖玉神色未變,靜靜注視著女人,沈雀歡盡量讓自己的笑容看上去不是那么僵,她知道自己在賭,賭當一切塵埃落定后,他走到無路可走的時候,能知道還有最后一條路。
祁霖玉來了又走,站在門廊邊上盯著沈雀歡的身影發呆。
不得不說,沈雀歡身材高挑,曲線玲瓏,背脊挺得筆直,盼顧間有著尋常女子不敢表露的驕傲。但她目送男人離開時,只看背影就看出了一派婉轉留戀的模樣。
心下欣慰:三夫人一直擔心的事情并沒有發生,小姐在心里種下了情根,在愛這個方面,竟然無師自通了。
沈雀歡回房拿了鷹臉冠帶,攤開在劉二英面前,問她:“你看,可與這個有不同?”
劉二英眼前一亮,心中驚濤駭浪,因為她看到了冠帶下方繡著的兩個字。“這件事難道和淮王殿下也有關系?”
“一定是有關聯的。”沈雀歡望著天際嘆了口氣,聰明人一看就知道這其中有蹊蹺,可是沒有更多的線索,蹊蹺就永遠是蹊蹺。
“或者……”沈雀歡想到了馬場后頭,那間宅子里她還沒打開過的倉庫。轉頭問劉二英:“你回來有什么打算,留在我這兒還是王公子對你另有安排?”
“公子奉了王將軍的命令帶屬下來為小姐送親,至于別的,公子沒說。”
“那你去和王公子說一聲,今天晚上我想讓你陪我去個地方。”
“是!”
晚飯后王長治竟親自送劉二英到了雛云閣,雖然他是異國人,可是這么不把閨閣門禁當回事兒,就有些太明目張膽了。沈雀歡還是感到了有些頭疼。
王長治卻不以為然:“我越是這么行事,才越像你的兄長,不是嗎?”
沈雀歡語塞,好吧,還真是這么回事兒。
王長治目光落到沈雀歡身后的金銀二杏身上,故意拉長音調:“何況,總要讓那個什么王爺有點危機感,省得他動輒就來興師問罪。”
今天祁霖玉之所以當著她的面疾言厲色,一方面是因為劉二英那身材體魄,連沈雀歡都不好意思說她是女人,另一方面也是銀杏在看到祁霖玉到來的當下,用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攔了祁霖玉一把,在祁霖玉心中種了一顆疑惑的種子。
祁霖玉當時來到后院,身邊自然有親衛守備,在這樣的情況下王長治竟然也了解到了個中始末了嗎?
沈雀歡看了劉二英一眼,難道是劉二英向王長治稟報了什么?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