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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神棍-第二章 舊事(二)
更新時間:2017-05-12  作者: 董無淵   本書關鍵詞: 言情 | 古代言情 | 宮闈宅斗 | 美人神棍 | 董無淵 | 董無淵 | 美人神棍 
正文如下:
第二章舊事(下)

“合真,合真!該你出牌了!”

合真是正覺女冠給趙檀生的道號。

趙檀生一下子回了神,看看牌桌上的牌九,豪爽地消了手上的幺三,“罷了,輸你三個銅子!”

近日觀中香客銳減,許是因年關將至,來來往往的人都少了,騙錢這個行業進入了淡季。

那姑子笑得花枝招展的,一臉得色,“快快快,快給錢!今兒你都輸我十五個銅子了!往日女冠就愛帶你出門卜卦,你且算算,你還得輸我多少?”

卜卦推演非易事,跟著女冠算卦堪輿,堪堪五年能成多少大氣候?不過皮毛罷了。

不過就是些皮毛也唬得住世人了,看卦有三寶,能說會道眼力好。有眼力見兒,香客的身世就知道了一半,穿杭綢的多是商賈家,喜歡趕時興;帶銀飾分心的多半是官宦家的女眷,自矜身份,不多言多語;面露愁態,樣貌端正,左顧右盼的婦人許是家里不得寵的正房太太;還得能說會道,若老太太身邊帶著個穿直綴的少公子,多半是來求科舉,看看少爺眉毛長短,看看右手有沒有繭,說幾句吉祥話,到時候能考上是“承您吉言”,落了榜是“焉知非福”,都能圓回來的。

黃易大能者,可勘國運測地氣,這當另說。她趙檀生說好聽點是知機識趣,說難聽點兒吧…其實就是個神棍,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小神棍。

可正覺女冠是真有能耐,否則旁人說起東岳觀也不會用一個“靈”字了。

趙檀生跟著學了五載,最擅長的是看人骨相。

趙檀生把骨牌往里一推,看了那姑子眉眼,也笑,“你也猖狂不了多久了,頂天再輸你七個!”

那姑子沒料得檀生當真一口說出,意氣風發地啐了聲,“再打再打!若不是七個,你便再輸我一雙云襪!”

檀生一笑,“若我說準了,那我們的賬就平了,你也得多加一雙云襪給我。”

兩廂約定后,推牌再來,聽風亭中一時間堆了許多看戲的姑子,手下生風,轉眼兩局便過,趙檀生已輸了四枚銅子,遠處傳來“咚咚咚”三聲悠遠且深厚的鐘聲,是要進午食了,身旁圍著的姑子們便推推搡搡,“哎喲!你們可打快點兒!快用午食了!只能打這一局了!”

趙檀生看了眼牌,就還剩最后四張牌了,她身后的姑子笑起來,“合真怕是要賭輸!這算來算去她也只輸得到六個銅子!”

每四塊牌為一墩,一墩為一分,一分就是兩個銅子。

對家當即志得意滿,推了一個大頭六,笑嘻嘻地告訴檀生,“我要皂色的云襪…”

檀生笑起來,跟出去了一個大頭六,對家吃牌。

身后的那姑子便又大笑,“你怎么讓對家吃牌呀…”笑到一半住了口,像明白什么似的,當即哈哈笑起來,“想贏不容易,想輸還不容易,對家一吃牌,不就是送了對家一個銅子嗎?這局統共輸三個銅子,加上前頭的,不正好是七枚嗎?”

趙檀生對家一算,那拿在手里頭吃的牌放也不是,丟也不是!

她光顧著贏錢了!

沒料得到會來這一手——對家送錢給她吃!

那姑子當即不由連連叫嚷,“這不算你卜卦推算得好!是你耍詐!”

“怎么不算?”,趙檀生聲音含笑,“今日你眉梢上翹,上庭展舒,中庭拓闊,面潤唇紅,又兼有通體舒泰之相,便可知你氣運正當時,摸牌定能得償所愿,我的牌是順不過你的,你必能贏牌,此為其一。”

檀生抿嘴笑道,“時辰近午過巳,午食將至,一局牌不到一刻,師父戒律嚴,正午必食,我們只能打三局罷。一局兩個銅子,三局便為六個,這就定了基數,此為其二。”

見檀生微微一頓,身后便傳來催促之聲,“其三呢?”

趙檀生目帶狡黠,“我要靛青色的云襪…”

眾人哄的一聲笑開。

“其三,牌運天定,可指縫留空,想輸錢的人自然擋都擋不住。”

亭子外傳來沉穩的女聲,姑子們都轉過身來,連道“正覺女冠”,趙檀生趕緊站起身來,見女冠過來,伸手將她扶住,叫了聲,“師父…”

正覺女冠看了眼趙檀生,“卜卦推演,豈容爾等兒戲…”

正覺女冠話還未完,便有幾個小姑子慌慌張張跑來,上氣不接下氣,滿面通紅,結結巴巴的,“女冠,女冠!”小姑子急得眼淚都快出來了,“山里來了響馬,正往咱們東岳觀躥!”

響馬就是落草的寇!

“關大門!”正覺女冠當機立斷。

姑子們尚且還來不及躲,便聽觀外馬蹄聲勢浩大。“踢踢踏踏”地向道觀而來,為首之人蓬頭垢面,看道觀內煙霧裊繞,臉上升起譏諷與怒意,“日他娘的鬼,外頭都吃不起飯了,道觀里面還在祭香火!去搜!里面肯定有好東西!”

原來道觀香客銳減,不是因為年關,是因為世道…

正覺女冠站在最前面,神容肅穆,如同一尊石像,冷眼旁觀這三五響馬飛奔進道觀中搶砸糟蹋。不多時響馬出來了,一肩背了一大筐糙米,一手提了一只功德箱,沖頭子邀功,“里頭好多糧食!”

那頭子看也不看,伸手把人一推,一個跨步向前,滿臉橫肉,“香火這么旺的一座道觀,一點糧食算個屁!觀里頭的香火錢,都被你這老尼私藏在哪兒?”

正覺女冠語氣平淡,“原是匪類劫財呀,何必打著天下蒼生的旗號。”到底服軟了,“錢財當然是有,只是不多,香客們的銀錢都添了香油紙燭,后廂第三間房便是老道的廂房…”

話未完,便有響馬一竄而出,抱著一只木匣子喜形于色,“頭兒,里面有十來個銀錠子…”

響馬頭子摸了把銀錠,也知見好就收,冷哼一聲把木匣子抱在懷中,上馬欲走。

眾姑子皆舒了口氣,若為劫財倒還便宜,只怕還順道揩點別的...

那響馬頭子轉身之際,眼風往里一掃,卻見亭子里頭花紅枝綠,小道姑們不施粉黛卻膚凝唇紅,黃道袍里頭的身姿怕是妙得很。再一想,外頭世道這樣亂,這淮安境內都在四處鬧匪,官府不作為,天都要塌了,他還怕個屁呀!

當然是痛快一日是一日了!

“嘶”

馬蹄回轉,那響馬頭子劍鋒一挑,姑子身上的道袍應聲往下掉,褻衣當然裹不住雪白的頸脖和手腕,女子美妙的酮體展示在青天白日下,那姑子“哇”的便哭出了聲兒,這一哭便將狼全都引來了!

局面瞬間混亂起來!

趙檀生反應極快,拉住正覺女冠轉身便跑,身后充斥著女人的慘叫和男人的淫笑。她只顧埋下頭護住正覺女冠拼命往山上跑。

“頭兒!那姑子最好看!臉嫩得能掐出水,腰細得一手就能折斷!”

她在跑,身后有人追。

還不止一人。

趙檀生突然恨極了她這張臉。

正覺女冠把檀生向前一推,低聲道,“合真,你先走,到山上去,糧缸下有個地窖。”

趙檀生雙眼赤紅,抿嘴不言,緊緊揪住正覺女冠的衣袖。女冠見狀反手一推,趙檀生咚地跌坐到地上,再手腳并用起了身。

眼看男人氣勢洶洶地追到崖邊,正覺女冠一撲而上死死抱住那男人的腿,男人幾掙不開,不由急火激心,手中寒光大閃,口里不干不凈,“這老尼礙事得很!”

正覺女冠高喊,“合真快跑!”

那刀落得很快。

趙檀生眼淚簌簌往下墜,想也未想,飛身向外一撲,正好替正覺女冠擋了這刀。

一刀扎進心窩里,覺不出疼,只覺得胸口涼涼的,低頭一看,血從那窟窿中涅涅冒出。

反正都活不成了,還不如拉來一個墊背的。

也不知哪里來的氣力,趙檀生死死抱住了那響馬頭子,一步一步拖著他蹭到崖邊,山下有淮水,趙檀生緊緊抱住那響馬,順勢向后一仰,拖著個蓬頭垢面的山野匪漢,縱身跳崖,睜著眼睛看東岳觀的山崖離自己越來越遠,自己墜落的速度越來越快。

好像一只斷了線的風箏呀。

“合真!”

是正覺女冠的聲音。

撕心裂肺的。

一點兒也不穩重。

風太急了,刺得人眼睛疼。

趙檀生閉上眼,卻好像又看見了那夜的場面。

青紗螺帳,一重疊著一重,鶯穿柳帶,猶壓香衾,榻上玉枕橫陳,錦被疊褶,女人絳紅鴛鴦溪戲水的兜子斜掛在玉帶鉤上,細細的掛脖墜了下來,十分香艷,昏暗的光下有男人的低低喘息,也有女人的嬌吟娥喘。

“平文…”

平文是袁修的字。

許是將近,男人酣暢淋漓,一個挺身,似是解脫,似是樂極,低聲長泣,“阿姚...阿姚…阿姚…嬸娘…”

袁修,原來一直與他寡居的嬸娘有茍且。

永寧侯府里的郡主娘娘,死了男人后一直未再嫁的郡主娘娘,滿京師里素有賢名的郡主娘娘,被人贊為“賢媛翰墨,貞靜婉寧”的郡主娘娘···

原來在她丈夫的床上如此媚態橫生,美艷浪蕩。

令人惡心的犧牲的卻是她趙檀生。

她甚至來不及見袁修一面,便被塞進一抬小轎里十萬火急地送到了東岳觀。

趙檀生直直墜下,胸口一片赤紅,就算閉著眼,她也能感覺到眼中含淚。

她死前最后想到的人竟然是那對狗男女?

趙檀生平生第一次像個市井潑婦,罵了句娘。

呸,真臟。

“砰——”

水花四濺。

死了,不過是水消融在水中。

魚兒啊,你要吃就去吃那響馬的血肉吧。

他肥,他應該好吃點兒。

這便是趙檀生死前最后的祈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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