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進生聽出來了，也就沒有再說這個，將話又轉到了今日做的菜上，少不得又夸起李秀英來，坐在一旁吃飯的肖燕心里卻不舒服了，覺得公公對自己的孫女還記恨著，心里也覺得委屈。

所以一頓飯下來也格外的沉默，飯后夫妻兩個出來之后，肖燕才訴起委屈來，“芳芳現在都七歲了，爸怎么還記恨著？當年我也想把芳芳放到爸身邊，可是爸自己都要警衛員照顧，又怎么照顧剛出生的芳芳？我總不能工作不要就在家里帶孩子吧？爸不理解我也能接受，可現在卻是不喜歡芳芳回家，芳芳可是東家的孫子。”

“算了算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這些年都過來的，等過幾年爸想明白就好了。”

“過幾年？芳芳都七歲了，到現在回過家幾次？爸又見過幾次？”肖燕聽到丈夫這么說，氣就不打一處來，“你也不說勸勸爸，每次都這副樣子。”

“爸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今天我在他面前提芳芳，他沒有沖著我發脾氣就已經很不錯了，慢慢來，總會好起來的。”東進生笑著和妻子賠不是，“下次我勸勸爸。”

肖燕被他逗笑了，知趣的沒有再說這個話題，“對了，你猜今天發了件什么事？”

東進生配合的好奇道，“什么事？”

“那個小李你是不是覺得挺老實的？我今天可都被她給算計了。”肖燕就把在自己媽家發生的事學了，“......看到了吧？我就說她不老實，你還不信，你看你爸多相信她。”

東進生吸了口氣，“不會吧？我看小李挺老實，是不是你想多了？”

“哪是我想多了，我都沒有看出來，是我媽看出來的，我做做婦聯主任這些年，接觸的人也多，什么人能逃過她的眼睛。”肖燕說起自己母親，一臉的得意。

東進生就信了幾分，他那個丈母娘可不是尋長人，在婦聯干了這些年，身邊的事都弄的沒有一點差錯，不過他馬上就又道，“這事你也不要怪小李，你把衣服都送了人，再要回來送給她，這不是讓王阿姨記恨她嗎？”

“哎，我說你這人，你到底站在哪一邊？”

“誰有理我站在誰那邊。”東進生笑著打哈哈，“對了，芳芳那邊放假后是跟著你進醫院那邊，還是送你媽這邊來？”

肖燕知道他左顧他言，恨恨的瞪了他一眼，大步的快走幾步把他甩在身后，東進生就笑著追上去，遠遠的還能聽到東進生低聲賠不是的聲音。

在家里的李秀英把廚房收拾好，又擦了客廳，聽見老首長叫她收拾一下書房，她這才拿著抹布進去，在東家三天，李秀英還是頭一次進書房。

里面有兩個大書架，上面擺滿了書，李秀英的眼睛就有些移不開，東守安看到她這樣子笑了，“喜歡看書嗎？沒事的時候想看書就到書房里來拿，不過可不能弄藏了。”

“好。”李秀英開心的笑了。

在擦書架的時候，也細細的看著書架上擺著的書，有外國文學還有四大名箸，李秀英只在小學的時候聽老師說過，這還是她頭一次看到真的書。

“四大名箸不錯，做為中國人都應該了解，三國演義我覺得不錯，不過你是女孩子，看那個可能會覺得無趣，就先看紅樓夢吧。”東守安坐在輪椅上指點她。

“首長，謝謝你。”李秀英歡喜的把紅樓夢拿下來，抱在懷里，一邊慧心的回頭對東守安笑著道謝。

“我聽小高說你在自己看書，這個很好，你這里還有些筆和本，你也一起拿過去，我這也不用，你在到外面買也是浪費錢。”東守安就叫小高把東西找出來。

“首長，這怎么能行，我不能要你的東西。”李秀英從稱呼上不知不覺的也改了。

東守安看著她義正言辭的樣子，笑道，“對你來說可能很貴重，不過在我這里一直放著，放久了就會招蛀蟲，最后就是扔掉，你說是將來扔掉好，還是現在利用掉好？”

這跟本就是在請詞奪理。

李秀英一時之間沒有反駁出來，小高那邊卻已經在書柜下面的柜子里把幾個黑色皮子套的筆記本翻了出來，還有一只英雄牌的鋼筆。

看到鋼筆后，李秀英就更不能接受了，“首長，這太貴重了，我真的不能要。”

英雄牌鋼筆現在最少也要七塊錢一只，美齡那就有一只，當初花七塊錢買的，每次美齡回家都小心翼翼的收著，用的時候也很小心。

李秀英羨慕過，也夢想過有一日也要有一只自己的鋼筆，可是看到眼前的鋼筆，她是高興，卻也覺得太重了，不能接受。

“收著，這鋼筆是我自己的，一直沒有用，放著也是放著。”東守安沉下臉，“你在這里，就把這當成家，再這樣客套，我可要不高興了。”

“秀英姐你就收下吧，首長以前也送過我一只。”小高知道秀英姐正缺這些東西，心里也是希望她收下的。

李秀英猶豫不決，看著眼前的幾個筆記本還有英雄牌鋼筆，抱著書的手也緊了緊，又看向那邊一臉不高興的首長，這才深吸一口氣，沉重的接過了小高遞過來的東西。

小高也跟著松了口氣。

東守安也笑了，“你要真覺得收這些貴重，就好好的學習，答是回報吧。”

李秀英用力的點頭，鼻子也有些酸，“首長，謝謝你。”

她低下頭，強把淚憋回去。

認識幾天的陌生人都可以這樣幫助她，可是她的家人呢？

李秀英一邊暗下給自己鼓勁，她一定要考上夜大，一定要活出個人樣來。

小高看著突然沉默下來的秀英姐，心里也跟著一緊，他家就窮，為了兩個弟弟和給家里省分口糧，他才來當兵的，秀英姐家里只有兩個女孩，可是她妹妹卻上大學了，秀英姐又這么愛讀書，一定也是為了妹妹才不念書的吧

一時之間也生出同病相憐的感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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