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北凌風的情緒似乎有些失控！

但是，直到他說完這一句以后，他才意識到這個問題！

——可是，我緊張的究竟是什么？

——到底是自己的哥們被節目組狠狠的坑了一把，而他卻連一句反抗都沒有就直接走人了？還是，節目組招呼都不打一聲，就把原本屬于那個傻丫頭的東西全部撤掉？！

——我竟然分辨不清！就像這熙熙攘攘、真假難辨的城市，有太多太多的障眼法！也一樣讓人分辨不清！

可是，他知道，自己他應該冷靜，在任何時刻！

其實……有的時候，他會覺得，這S城的海濱是真的冷，尤其是在冬夜，在這全城彌漫著熱鬧氣息的冬夜，夜風陰嗖嗖的刮來，席席的掃蕩著，是真的很凍人！

他強迫自己閉上雙眼，然后深呼吸，如此一來，氣息似乎就順了許多！

就在這時，他聽到華昀亮的嘆息，那么淡薄，卻又仿佛潛藏著淡淡的恨意：

“你看現在的S城，影視行業飛速發展，娛樂圈中一夜暴富的人真的不在少數！你再看那些明星，一個個都活在聚光燈之下，多么璀璨，多么耀眼，又多么令人嫉妒！更別提，那些在他們的背后利用他們來撈金的，一個又一個根本就叫不出名字來的人了！全部都是大佬！沒一個是省油的燈！大家都知道有投資商的存在，那么投資商又是為了什么來投資？”

他總是這樣，用一種戲謔到近似諷刺的態度來審視周圍的一切，正如這一刻，

“這偌大的S城就是一個大圈，S城中的娛樂層就是這個大圈中的小圈，作為國內娛樂產業最發達的城市，這個地方就仿佛成為了兵書所說的那個‘兵家必爭之地’，有太多的人想擠進來分一杯羹了！所以這里的競爭早已不是一個‘白日化’可以形容的了，這里太誘人了，不管是有沒有實力和錢財的人，全來了，但是……往往越是水深的地方，越是波濤洶涌的厲害！”

他的唇畔忽然呈現出完美的弧度，就像劃過彎月的那一條線，卻也像夜色朦朧中盛開的那一朵幽曇，他輕輕搖了搖頭，接著說道，

“我知道，一檔新綜藝想要發展起來需要面對多少難題，我也清楚，一檔新的綜藝要想打敗《加油吧，帥哥！》這樣爆款的老牌，又會有多困難！我更加明白，這個節目組到底為什么要請我來當主咖！”他的眸底劃過輕蔑，“也許并不是什么8.88的收視率真的起了作用，那種讓商人迷信的東西最多也就是一個自我安慰，圖個好彩頭罷了！哪里會真的有商人將發財夢寄托在幾個數字上面？！除非是蠢材！哼……呵呵……哼哼……”

他鄙夷的笑容中，充滿了諷刺，仿佛有一陣飄蕩的陰風掃過！

北凌風忽然覺得自己松了一口氣，就好像之前的那些激動都不曾發生過一般：是了，我們都是不愿意對命運妥協的人！我們一直都是一樣的，我怎么把這個最關鍵的東西給忘記了！呵呵……

他不在保持那個充滿焦躁和怒氣的站姿，從煙盒子里又抽出一支香煙，麻利的給自己點上，吸上一口，把圓潤的眼圈吐出來，然后，在華昀亮的身邊坐下！

他的視線飄向遠處的海冰，他，不再言語！

身旁的華昀亮稍稍頓了頓，不緊不慢的又抽了一口煙，繼續說道，

“也許……我真的應該像你剛才說的那樣，把合同拿出來，甩在他們的臉上，中斷他們那些浮夸而惡心的表演，如果這一次，我放了他們的鴿子，這節目就肯定要熄了一半……最起碼，很多風聲都事先發出去了，才能拉來這么多的贊助商！如果我拍拍屁股走人，損失的，還真說不清楚是誰！”

他又吸了一口煙，繼續心頭無止境的輕蔑，

“呵……其實，他們請我來當主咖，不就是想借著我綜藝全能王的名頭和我‘那一點’可憐的名氣，來給自己打打基礎，畢竟人家現在還是小透明，誰知道節目到時候播出去后的效果是什么？又有多少人會買單？想想也真是可憐，可是，人家走的就是賣慘路線！不過，他們想和水果臺的最強綜藝PK，這導演也是心比天高！只是，我沒有想到的是，他們押寶押得太多，并且還有點門道，聽說這次拉來的那個超級牛叉的金主爸爸，是某個國產汽車大品牌，聽說這個牌子現在在S城也混得有些苗頭了，最近有異軍突起之勢！說來，這汽車和房產向來都是來大錢的行業，這個……”

然而，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北凌風無比冷酷的打斷：“你就說，要賠多少錢！”

“哥們，這不是賠錢的問題！我跟你講，錢，不是問題，能用錢解決的，都不叫問題……”

華昀亮似乎想盡力解釋清楚他的邏輯，可是，不知道為什么，北凌風卻像是被激怒了一般，變得極其固執，仿佛什么也聽不進去，再一次打斷了他的話：

“你就直接說，如果你現在違反了合同，要賠多少錢！你別扯那些沒用的……我北凌風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錢！”

“不是……你先不要談錢……”

“你就說，要！賠！多！少！錢！能不能干脆點？！”

這一次，北凌風是真的顯得很氣急敗壞，就仿佛華昀亮剛才的話，在無意之間觸碰到了他的禁區一般！

可是，他們一直那么熟悉，彼此的禁區從不會相互隱瞞，即便是爭論，也不見得會觸到對方的逆鱗呀！

時間和空氣再次凝結！

這一刻，又是四目相對！又是相對沉默！又是謎之尷尬！

這暗夜，雖然沒有太多的光，可是，對這兩個長年默契爆表的男人來說，互相傳遞情感，或者實現所謂的視線交匯，真的不需要太強烈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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