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沉默了許久，這才說道，“是人。”

琉璃十分納悶。

黑影若是人，如何懂得這樣詭異的術法，不過她不再說話，只是依在墻洞想著心思。

想著這一段時日所發生的一切，想著令狐雙和她說過的關于前一世的過往。

想著她和李婉柔以及項陽之間有過怎么的夙愿。

想著想著便睡著了。

迷迷糊糊之間，仿佛有人過來替她披了一件衣服。

她并沒有動。

繼續睡著。

雨下了整整一夜。

山路難行，等琉璃回到京城的時候，已經一個月之后。

黑影本來就話少。

琉璃也從不主動與他說話，這一路走來，兩人就像是結伴而行的兩個陌生人。

京城熱鬧非凡。

黑影駕著馬車停在了李家大宅門口。

琉璃掀了簾子，整個人愣了一下。

李家門口張燈結彩，喜氣盈盈。

琉璃的神色有些暗淡，“今天就是他大婚的日子嗎？”

黑影回過頭來，他的目光落在了琉璃有些失落了臉上，一揚馬鞭，“駕。”

馬車扭轉方向朝長安街跑去。

琉璃急急的喚道，“黑影，你帶我去哪？”

黑影浚冷的聲音自前面傳來，“進宮，見他。”

琉璃終于坐了下來。

因為皇上大婚，長安街十分安靜。

只聽得到馬車行走的聲音，很快就到了宮門。

黑影并不減速，只是揚了揚令牌，直直的沖了進去。

養心殿。

項陽負著手站在那里，他堅毅的面龐看不出一點情緒，他深邃的眸子深不見底。

在他的身后，太監跪了一地。

為首的是太監總管王蓮，手里捧著喜服，顫顫巍巍的說道，“皇上，吉時快到了，讓奴才們伺候您換喜服吧！”

項陽動也不動。

王蓮額頭沁出斗大的汗珠，擦也不敢擦一下，他回過頭來，朝跪在最外面的小太監使了一個眼色。

那小太監十分忐忑，最后躡手躡腳的退了出去。

沒多久。

就有通報，“太皇太后駕到。”

王蓮總算是舒了一口氣。

太皇太后扶著女官的手走了進來，看見黑壓壓的跪了一地，這才說道，“怎么到這個點還不服侍皇上更衣？”

項陽聞得太皇太后的聲音，便轉身相迎。

他親自扶著太皇太后入座。

這才說道，“皇祖母來的正好，朕有一件事想告訴您。”

這太皇太后還是皇太后的時候，對著項陽從未憐惜過，以至于祖孫感情平平。

不過皇宮之中，能成為一朝太后的女人，總歸是不簡單的。

項陽只說了這一句話，她便推測出這冊后大典只怕是有些波折了。

不過項陽用的是告訴，而不是商量，只怕連回旋的余地都沒有。

這樣想著的時候，太皇太后已經說道，“皇上請說。”

項陽道，“朕已經命禮部去宮門將李氏迎到太和殿，文武百官觀禮，至于內外命婦就罷了。”

太后心里并不吃驚，只是說道，“皇上，我朝規矩，立后需得皇上親迎以示隆重。”

項陽道，“朕已經擬好了旨意，先冊封李氏為皇貴妃，待生下長子，再行冊后大典不遲。”

元瑤長公主笑的分外開心，“如此甚好，那李家一女許完一家又許一家，當初巴結太，巴結前太子，現在還想做皇后，封個貴妃都嫌多了。”

太皇太后喝道，“胡說，李氏從未許人，”又苦口婆心的勸項陽，“如今李家權勢滔天，當初皇上孝期剛滿，李博文便聯合眾武官上奏，催促皇上早日選后，已定人心，如今皇上易后為妃，如何向李家交代，如何向天下交代。”

項陽的臉色更加冷峻，“朕不需要像任何人交代什么。皇祖母，請吧。”

出了養心殿，項陽問了一句，“黑影還沒有消息嗎？”

王蓮心里一緊，忙躬身答道，“回皇上，并沒有黑影的消息。”

項陽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太和殿。

李婉柔一身喜服，正等的百般不爽。

這時傳來了王蓮的聲音，“皇上駕到，太皇太后駕到。”

李婉柔微微的抬起頭，項陽竟然沒穿喜服？

她整個人都懵了。

文武百官都發現了。

李博文暗暗的蹙著眉頭。

項陽冷冽的聲音一點點的傳入李婉柔的耳中，那聲音不帶一點溫度，“宣旨。”

王蓮拿出圣旨，念道，“朕惟教始宮闈，端重肅雝之范，禮崇位號，實資翊贊之功，錫賜以綸言光茲懿典。咨爾李元帥之女李氏婉柔，聰慧敏捷，端莊淑睿，持躬淑慎，秉性安和，臧嘉成性，著淑問于璇宮敬慎持躬，樹芳名于椒掖。曾仰承皇太后慈諭，以冊印封爾為皇貴妃，封號靜。賜居承乾宮，爾其懋溫恭尚只，承夫嘉命，彌懷謙抑，庶永集夫繁禧。欽此。”

皇貴妃？

竟然只是皇貴妃。

李婉柔的心里充滿了恨意。

她坐上花轎一路走來，心里已經隱隱約約的覺得不妥。

果然。

她伏在地上，不肯接旨。

同樣憤怒的還有李博文。

李博文身為武官之首，唯一的寶貝女兒竟然心愿落空，這倒其次，在百官的面前失了面子，這一口氣卻是無論如何也咽不下去。

他越眾而出，跪在了地上。“皇上，小女何錯之有，請皇上明示。”

“李愛卿多慮了。”項陽說道。

大部分武官紛紛出列，跪在了李博文的身后。“皇上，李家千金賢良淑德，可堪為后。請皇上三思。”

項陽神色不動，只是冷冷的看著殿內黑壓壓跪著的一片。

太皇太后心里卻是大驚。

李家的權勢滔天已經到了這樣的地步，難怪孫兒不肯立李婉柔為后。

太皇太后便說道，“皇上已與哀家提起過，說剛剛登機，不易立后，只是礙于無人掌管后宮，這才接了李氏入宮，待的生下長子，即刻行冊封禮。”

李博文依舊跪著不動。

丞相朱鷺越眾而出，“李元帥，還不快快謝恩，莫不是想與皇上對抗不成。”

項陽已經說道，“來人，送皇貴妃回承乾宮。”

李婉柔癱坐在了地上。

觀禮的百官陸續退下。

朱鷺走到了李博文旁邊，“李元帥，今時不同往日，莫要因小失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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