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內監扯著嗓子念道。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有大元帥侄女李氏琉璃，溫良賢淑，勤勉柔順，著冊封為嬪，封號宸，賜居宸緣宮，欽此。

李博文愣了片刻，這才接了圣旨，又親自請了內監上坐。

府里的丫頭紛紛恭喜琉璃。

李老夫人喜滋滋的拉了琉璃的手，“這是皇上看重你的意思。聽說丞相夫人的妹子也在選秀之中，只是被封了信貴人。”

雖然都位份不高，不過這宸字的意義卻不是任何封號能夠比擬的。

此刻琉璃對著這些名分品級并不大在意。

琉璃說道，“這也是皇上看重伯父的意思。”

李老夫人趁機說道，“你此番進宮，我替你挑幾個穩妥的丫頭。進了宮也有個可信的丫頭。”

李老夫人的用意琉璃不太清楚，不過絕不是好心。

琉璃心里有些警惕，委婉的回絕道，“不用了，我有喜鵲和明珠便夠了。”

李老夫人也不再堅持，說道，“你和我說過張媽的事，我想了一下，還是留她在府中，也不用她做什么，只守著你的院子便是了。”

琉璃隱隱約約的想到張媽的事也許不會順利，沒想到來的這樣的快。

她垂下頭去，“那就有勞祖母多費心了。”

紅袖端了湯藥過來。

琉璃順手接了，“琉璃進府，蒙祖母憐惜，今日就讓琉璃服侍祖母以表孝心吧！”

她將藥碗送到李老夫人的唇邊。

“祖母可知道生半夏是什么味道？”

生半夏？

李老夫人當然知道，當初她親自給那個女嬰灌下了生半夏。

那場景一直印在了李老夫人的腦海之中，被強行的遺忘，此刻聽的琉璃隨口問來，只覺得那記憶如滾滾海水翻騰而來。

李老夫人整個人嚇得一哆嗦，她本能的將琉璃遞到唇邊的藥碗推了出去。

藥汁流了一地。

琉璃低下頭去撿破碎。

正好調整自己的心緒。

趙雅蘭說的果然都是對的。

李老夫人臉色已經變的凌厲起來，聲音嚴厲中帶了一絲試探，“你是如何知道生半夏的？說。”

琉璃起身，已是一張笑臉，“是郡主問的，郡主問我知不知道生半夏是什么味道？我便讓張媽買了一些回來，嘗了一下。”

不等李老夫人回答，她已經微微的皺起了眉頭，“難喝死了。”

李老夫人壓下了心中的疑慮，瞬間化作了一張和藹可親的臉，她拉住了琉璃的手，“難吃就不要吃了，你以后進宮了，可不能聽別人胡言亂語，就弄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自己吃，萬一吃出個好歹來，可怎么辦。”

琉璃盈盈一笑，“是，祖母。”

琉璃回了院子。

府里陸續有丫頭，媳婦，老媽子過來送禮巴結。

喜鵲一一的推脫了。

琉璃坐在桌邊，撐著頭。

喜鵲問道，“小姐，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來了？”

琉璃悶悶不樂的搖了搖頭，“沒有。”她喚道，“張媽？”

張媽走了過來，“你這孩子，不是就要入宮了嗎？怎么還大呼小叫的，聽說明日里有教養嬤嬤過來教一些禮儀，你可要好好的學。”

琉璃拉了張媽的手，“李老夫人不肯替你消奴籍，我會再想法子。”

張媽毫不在意，“沒事的，我留在這里也好，畢竟在李家已經呆了大半輩子了。”

琉璃心中一動，隨口問道，“那張媽知道李元帥納過的小妾。”

張媽笑道，“你是說薛姨娘嗎？早已經死了。”

琉璃點了點頭，“就是薛姨娘，張媽，您還記得怎么死的嗎？”

張媽回憶了一下，這才說道，“聽說是難產死的，一尸兩命呢！服侍她的的丫頭，叫線兒的也瘋瘋癲癲了，老夫人仁慈，賞了一些銀子，送回家去了。前幾年，我聽說她嫁到了郊外一個小縣城里。”

一尸兩命。

障眼法罷了！

琉璃又問道，“那我呢？我是什么時候被送給您的？”

張媽愛憐的說道，“可憐的孩子，”她記得自己曾經對著琉璃說過一次，此時看著她，想著一入宮門深似海，眼圈兒都有一些紅了，“就是薛姨娘死了之后第三日，大爺報了你給我，什么也沒說就走了。”

說到這里的時候，張媽心里一動，很多不曾在意的事情一旦連在了一起，就分外的明朗，她看向了琉璃，張大了嘴巴。

琉璃微微的點了點頭，“張媽，這些事情只怕李家幾位主子都知曉，他們不想認我，我也不想認她們，您就當做不知道罷了，只是，我想見一見線兒，畢竟她服侍娘一場，我想知道一些當年的事情。”

張媽含著淚水點了點頭。

喜鵲便笑著說道，“小姐我已經打聽好了，這一次一共選了八個秀女，小姐被封了宸嬪，丞相府的阿金小姐被封了信貴人，中郎將之女張貞兒被封了張貴人，還有太皇太后欽點的鳳儀大長公主的女兒昭陽縣主被封了恭妃。以及太后娘家的侄孫女永定侯府的三小姐周羽翩被封了周婕妤。剩下的幾位都封為美人，常在，娘子。小姐的位分不算最高的，也不是最低的。”

明珠在一旁問道，“那不是不上不下嗎？”

喜鵲抿著嘴笑。

接下來，便是教養嬤嬤前來教宮廷禮儀的日子。

轉眼之間到了三月十八。

這一日便是進宮的日子。

內監宮女浩浩蕩蕩的前來迎接。

琉璃依著禮數先向李老夫人拜別，再向李博文拜別。

趙雅蘭卻是連面也不曾露過。

琉璃上了小轎。

帶著明珠和喜鵲來到北門。

下了小轎，看見了面無表情的阿金，還有一臉期待的張貞兒。

琉璃和阿金微微的點了點頭，看向張貞兒的時候，張貞兒離開甜甜一笑，“姐姐。”

立刻有人輕瞥的一笑。

琉璃看去的時候，左側站著兩個女孩子，一個極長，約摸二十歲，一個極幼，不足十五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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