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祭天大典

宣儀初年春夏交接，京城神武正街，兩側繁茂的樹下侍衛攔著擁擠的人群，萬民敬拜，皇帝的祭天隊伍浩浩蕩蕩的從天壇儀滿返回皇宮。

奢華金色馬車旁，南宮月騎在馬上伴隨左右。他穿著暗黃色明紋衣袍，衣角赤色的滾邊下，一雙繡紋華麗的黑靴若隱若現，露出修長的小腿。他下巴微微抬起，神色淡然，氣質高貴卻不傲慢。而他的眼中仿若有星辰大海，瞳仁靈動，只是平平的目視前方，便吸引來無數愛慕的眼神。

天邊晴空明朗，淡天琉璃。神武正街上熱鬧非凡，柳樂心與柳依依扮作男裝混在人群之中。今日皇帝登基，祭天儀式相當壯觀，國師在，一側的薩滿帶著面具，手握通天劍，舞者詭譎的劍法。八名姿態婀娜的少女各持樂器，穿著仙裙站在花車之上。有人手持琵琶，有人抱著古琴，有人奏笛，有人彈奏箜篌。宛若天宮上的仙女，八音環繞，她們身上的紗裙隨風搖曳，美的直教人看呆了眼。

隊伍快要行至她們身邊，人群忽然攢動起來，洶涌的人群將她們又向前擠了擠，柳樂心不知怎么被擠到了最前面，侍衛不悅側眸，拿劍柄攔著，對她不耐煩斥道：“靠后，靠后！不要再擠了，沖撞了皇上是死罪！”

她才懶得理會，正了正冠，粗著聲音問道：“姐......兄長，你說月王爺能看見我嗎？”

柳依依似沒察覺她在與她說，依然探著頭望著隊伍中間的轎攆，似在期冀能見到皇上一面，皇上并不會露臉，祭天隊伍依然前進著。

“兄長！”柳樂心扯了扯她衣角：“我與你說話，你聽到沒？”

柳依依不悅回眸，皺了皺眉，未等她開口，一側的女子噗嗤笑出聲：“呦，這兩位公子也是來看月王爺的？”

柳樂心詫異的看著眼前脂粉味濃重的女人，問道：“怎么，還有人是來看月王爺的嗎？”

“這不都是！”言罷，她指了指身后一群濃妝艷抹的女人，她們各各穿著暴露，搔弄姿的擺弄著自己的頭飾，恨不得穿一身的珠光寶氣，惹王爺一眼便看見。

柳依依的眉皺的死緊，不屑的轉過身，壓根不想理會。柳樂心驚愕的怔了怔，看這群女人的穿著打扮，怕是整個妓院今日都跑來了。她尷尬的笑了笑：“月王爺真是受歡迎呢！”

“哼，那可不？”

柳樂心笑的極為客氣，眼神卻也難掩鄙夷。那妓女懂察言觀色，似察覺，冷冷哼道：“這位小公子眉清目秀，看這穿著打扮也是富家子弟，不知為何專門要來看月王爺，莫非......”她掩唇一笑：“斷袖之癖？”

柳樂心不懂斷袖何意，笑笑點了點頭，惹來一陣哄笑。連侍衛也忍不住側眸，笑了笑。柳依依一把將她拽了過來，斥道：“別和她們說話，臟不臟。”

“呦，這位俊秀的小公子怎么說話呢？看著害羞樣，怕還是個雛吧，不如叫姐姐教你如何長大？”

“不知羞恥，惡心至極！”柳依依鄙視的眼神仿佛跟她們多說一句都會渾身生瘡，她不再接話把柳樂心也拽了過來。

任憑那些女人如何哄笑，柳依依依舊不再理會，她出身好一向心氣高傲，自然是瞧不上那些妓女的。柳樂心雖不反感，但也覺得妓女的身份有失大雅。不禁望向不遠處的隊伍，心中憤憤的暗罵，南宮月一天到晚吸引的都是些什么人，這魅力都撒到妓院了？

南宮月騎著馬，抬眼便看見一群大紅大紫的女人向他招手，他淡淡勾唇，不予理會。可任侍衛怎么攔也勸不住，她們有些高呼王爺，有的直接拋出飛吻。見狀，其他女子也不示弱，呼聲此起披伏，柳樂心與柳依依簡直驚呆了。

“王爺千歲！”

“王爺萬福！”

“月王爺，月王爺！”

身側，聲音嘶啞的六旬的阿婆也跟著舉起手，高呼起來。她一旁的老爺爺氣憤的伸手捂她的嘴，卻見阿婆理直氣壯罵道：“死老頭，滾一邊去，王爺快到了，我要讓王爺聽到，把這一筐雞蛋送他！”

“你......你簡直不知羞恥，家門不幸，家門不幸，老臉都丟完了！”老爺爺唉聲嘆氣的直跺腳。可阿婆依然像個豆蔻少女，滿臉都是歡喜，力氣似用不完。

柳樂心看了看阿婆皺紋縱橫的臉，又看了看那筐雞蛋，神情扭曲到抽搐。

原本的祭天巡街儀式，忽然就變成京城眾女子齊呼王爺的盛況，不分年紀不分身份，氣氛登時亂了起來。

柳依依的眉梢至始至終都未舒展，良久，她不悅道：“這群蠢貨，今日什么場合，這樣一鬧，只會給王爺增添麻煩！”言罷，她惴惴不安的望向皇上的馬車，金色馬車上五種顏色的宮穗隨風輕晃，平靜的簾幕下不知何種光景。

見半晌沒人回應，她回眸望去，柳樂心正勾著唇，望著眼前的王爺，癡癡笑了笑：“以前月哥哥都愛穿一襲白衣，今日還是頭一回見他穿這么正式的官袍，真好看。”

“你也一樣的愚鈍！”言罷，她下意識順著柳樂心的目光望去。

磅礴的隊伍里，南宮月騎在馬上早就看見了她們，一群脂粉濃厚的女人中，唯獨她倆格外突兀。此時，陽光打在他身上，像鍍了一層金，他神色寧靜，嘴角彎成了微笑的弧度。

柳依依眼前一亮，竟也啞口。

神武大街上，人群中依然層起彼伏的呼喚著王爺，奢華的馬車中，穿著龍袍的男子，幽幽睜開眼，他墨黑的瞳孔像一汪死潭，深不見底。

翌日清晨，南宮月晨間便有事進宮，柳樂心來得早索性坐在石階上。

不知等了多久，南宮月剛回到府前，抬眼便見她在此。他立即跳下馬，將馬韁順手遞給家仆，一把將她抱在懷里。

她睡眼惺忪的揉了揉眼，下意識環住他的脖子，勾起笑：“你回來了。”

“嗯。為何不進去等？”

“在這坐著就可以第一眼看見你啊。”柳樂心被他寵慣了，渾然不覺此刻被他抱著有何不妥。

南宮月笑笑不語，將她抱進府里，好吃好喝的讓下人送來許多。

月王府的亭臺樓榭清雅別致，少了許多浮夸的雍容貴氣，是京中難有的景致。這里一院一景，雕花的石壁都極為考究，每扇窗欞都仿若是不同的畫卷。

入夏微熱，閑來無事的柳樂心坐在湖邊給錦鯉投食，南宮月陪著她一向耐心。

“這些日子我都會來打擾，月哥哥不會討厭我吧！”

“不會，這里也只有你會來。柳家遇到這大事，自然有的忙。”

“是啊，自然忙！”柳樂心很開心的笑道：“姐姐是要嫁到宮里做皇后，事情多著呢！這宮里的眾多規矩禮儀自然不敢怠慢。”

“既然是太后娘娘賜婚，太后自會安排好。”

“嗯，是安排了，可府里來了好多宮中的人，我爹怕我惹事，索性把我趕出來。”她有模有樣的擺出一副老成的模樣，假意撫了撫胡須，模仿道：“樂心啊，你這丫頭閑散任性，宮中近日來人，你一向不懂規矩，別在府里晃蕩，沒事去找月王爺玩吧！”

南宮月被她逗笑：“你爹對你倒是一向寬容，只要你不惹事就行。”

“對啊，我娘也說還好有我姐姐，不然哪能容我如此隨性。可這樣也好，姐姐替我做大家閨秀，我落得清閑自在。”她嘆了嘆氣：“現在柳府里氣氛壓抑，整日都要中規中矩的做事，真的很累，不如你的王府舒服！”

南宮月俯下身，將臉靠近，柔聲道：“既然喜歡，那以后就住在這里吧！”

柳樂心也不躲閃，她揚起下巴，盯著他眼睛道：“那怎么行呢，我又沒有和你......和你......”

“什么？”

柳樂心臉頰淡淡泛起紅暈，她頓了頓，仍舊爽快道：“成親啊！月哥哥又沒有說要娶我過門！”

南宮月望著她，下一瞬輕輕抬起她下巴便吻了下去。唇瓣分離，他附在她耳邊輕聲道：“當然要娶的，樂心愿意嫁嗎？”

柳樂心似還沉浸在方才那個吻中，半晌沒有回話。南宮月托著她的臉，看她驚呆的模樣，忍不住想笑。柳樂心回過神，佯裝生氣的皺了皺眉：“自然要嫁，非你不嫁！可是......”

“可是什么？”

柳樂心原本還在生氣的臉瞬間變色，她壞笑挑了挑眉：“方才太快了！”言罷，她主動吻了上去，南宮月一怔，下一瞬唇角勾起，將她攬在懷里。

伺候的下人驚得不敢抬頭，卻還是忍不住偷覷，小丫鬟羞的眼睛都不知該放在何處。

月王府如畫的景致里，人比景美。(/book/122635.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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