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予走進來，坐著的余憐兒，雙腿踩到地面，正要出去，迎面先瞧見他，盈盈秋水中，有些驚著，露出的一雙雪足也縮回了軟被中，雙肩都抖了。

余憐兒心怕變來變去的青予，更怕他撲來吻她，要了她干凈的身子。

青予靠近床沿，余憐兒鬢邊出了冷汗，握著她的手時，她嘴巴哆哆嗦嗦的：“師父，你放過我。”

“師父……”

青予只是想把乾坤扇移交余憐兒手上，用作防身，她驚成這樣，心里難免一沉，嗓音也疲勞不堪：“為師現在回山門，次日過來，憐兒乖乖的，別亂走。”

“若是覺得悶，譚飛在這，他熟悉妖市，可以和他去散散心。”

青予把乾坤扇放她掌心，握攏手掌道：“防人之心不可無，有人為難你，不用一味忍讓。”

余憐兒緩緩轉過頭，青予走去衣架旁，兩手取下外衣，往身上穿，他真要出門，終究沉默出聲：“師父，你要小心。”

青予整整袖口的褶皺，“為師會小心”，轉過身，清清亮亮的眸子閃了閃，看向款款而來的余憐兒。

余憐兒雙手把扇遞回，“這兒有大師兄，乾坤是師父的法器，師父出門，還是隨身攜帶的好。”

她見青予沒接，眼中還有些莫名的難猜：“憐兒是擔心師父的安危，師父拿著。”

青予瞟了乾坤一眼，生硬的吐出二字，“不用”，看那扇子沒收回，再說道：“沒有乾坤，師父也是打遍天下無敵手，你沒有它防身，就是寸步難走。”

他彎唇一個笑，亮亮的背影出了暢游中的木屋，也不擔心有人能過他的禁止，格外放心的走了。

余憐兒抿唇，低頭看著淡藍的扇子，雖是青予的法器，卻沒有排斥她，招它歸了心脈，腳底心有些涼，才知她在他身前，越發親近了。

這樣的親近，走向的深淵是，身心相傾，肝膽一心。

可是，余憐兒心中的荀天御牢不可破，此生或是永生都無法和青予一心。

青予他不明白，苦苦靠來，飛蛾撲火，不要倫常，也在所不惜。

余憐兒抱著乾坤，為他輾轉幾回身也睡不著。

以致，天亮后，譚飛來過兩次都沒醒，來第三次還睡著。

這丫頭真能睡，比豬還能，譚飛在寒梅鬧枝頭的屏風外，佇立了半響，再過了半響，屏風后嚶嚀了聲，呀著說：“憐兒睡過頭了，如何又睡過頭了。”

“高床軟枕，懶睡喪志呀”

譚飛抬手，手背觸著唇，遮掩了些被逗出的笑：“還不起來嗎？再不起來，半日就過去了。”

余憐兒倒吸口涼氣，睜睜眼睛，再睜了睜，微微怔神：“大師兄，大師兄，我沒有睡了。”

“大師兄你等等，就等一會兒”

余憐兒穿衣整面，攏齊長長的頭發，利索的套好繡鞋，再取了娟巾和蜜荷香，走出角門，澹飛手中捏著中空的翠竹，正吹著爐子內的火。

爐子上方，架著的籠子，粑粑的香，誘人出饞饞的口水。

譚飛咳了聲道：“閉在這屋子內，沒有好吃的下鍋，憐兒先吃這香糕。”

余憐兒手捧著濕過的絹巾，摳了摳兩只眼圈，抹著臉說：“師父沒有閉我們，還說可以去妖市上走動。”

譚飛的聲音不那么平穩：“仙尊設的禁止，走時忘了解開，今日是出不去了”，突然一笑：“不過，出不去也不打緊，可以做別的。”

余憐兒提亮嗓子：“屋子內窩一日，人就壞了，一定要出去，鐵盯要出去。”

“怎么出去，難道憐兒的修為高得過仙尊？”

譚飛輕輕的笑，和緩溫潤的聲，是不相信余憐兒有通天的本領。

余憐兒勻了些香，潤澤容易被吹干的肌膚，沒用盡的盒子，掖在腰間的束腰中。

那束腰內還有銀騾子，有二十量之多，讓人一看她腰間，就覺里面有料。

余憐兒把蒸隔的蓋子揭開，黃金的粑粑，是她的口味，接了譚飛遞來的竹筷，夾了只啃了半，熱的直吹氣。

譚飛從余憐兒嘴中的半只取出，嘖嘖道：“見過饞的，不曾見憐兒這么饞的。”

“嘴唇有沒被燙壞”，譚飛盯著那半只粑粑，絲絲熱氣騰出來：“這就吃下去，滾爛了腸胃，就不好了。”

余憐兒繼續吃，不理嘴賤的譚飛，兩下哄滿肚子：“大師兄呆在閨中，憐兒就不陪了。”

譚飛忙把粑粑倒進食盒內，嚷嚷道：“你真能出去？真能出去，也別一人去。”

余憐兒拋出扇，扇尖觸碰到紫色的光蘊，從中極快的分出一人能過的道。

譚飛走后頭，容易被卡著，索性男子優先，余憐兒墊后。

余憐兒后出來，捏回飛來的扇，隱去的那處木屋，一片青草，再無其他的。

心思縝密的師父，有了暢游的身手，躲躲懶，誰也別想找著。

“妖市的方向，憐兒還辯不明白，大師兄常去，待會子，別走的太快”，余憐兒把青予拋諸腦后翻。

譚飛揉了粑粑進嘴，握了再一只堵著余憐兒的喋喋不休。

滿口忙著的余憐兒，嗡嗡不出聲，狼吞虎咽的追著大師兄的尾，走出大片草地。

白白茫茫的隱約印入眼底，余憐兒能看到群帶的屋舍中央，十來處臨空飛檐，最高的那處，一排白鴿斜飛過頂，把妖界的妖字淡去許多，平添了抹人味。

“哇！大師兄，這便是妖市嗎？”指著遠處的余憐兒少見多怪。

譚飛雙手掐腰，瞇了瞇眸子，之前妖市浮現的時辰是未時，今日不過午時，一片盛景，引人過去。

“怎么沒有入口？大師兄，我們穿墻過去，還是從上空飛入？”

余憐兒愉悅的，差點騰空過去。

譚飛握著余憐兒的手，邊行邊說：“妖魔兩界，鳳羽管著，頗受尊重，憐兒從上飛去，會被臣民趕出去。”

留步的余憐兒，好奇的蕩了蕩眼波看去譚飛的一雙明眸，“太姥爺不是管著靈界，何時管來了妖魔兩界。”

譚飛負手在身后，望著遠處的重樓道：“掌管靈界的玄夜是他胞弟，鳳羽之前是羽族的族長，后頭，半身輪入魔道，才臨于這兩界之上。”

余憐兒看向譚飛，不足以信，“憐兒與太姥爺有過一面之緣，他真不像魔，還特別的親切。”

鳳羽不殺人之時，是九天之上的神鳳，戰場屠戮中，從不眨老眼的他，令人聞風喪膽，一個沒躲遠些，還會被帶累上。

七界中的陰尸界，能走動的，沒哪條尸敢挑事，剩下的六界，敬佩鳳羽的俠骨柔情的多，厭惡他殺戮的少。

譚飛知道的是，鳳羽手下的亡魂都是大奸大惡之輩，心里倒是十分崇拜他。

再說，鳳羽的曾孫青予，內修和能為在他之上，加之顯赫的家族背景，位列天尊，與天帝共榮共辱，也是非同凡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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