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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三張？怎么不讓她多畫幾張？”一直端坐在書桌前的男子，修長的骨節分明的手指將老板娘遞過來的圖紙來回的翻了幾遍。

老板娘規規矩矩的站在下邊，此時此刻早已經沒有了面對楚云深時的那副漫不經心嬌媚妍麗的姿態，整個人像是變換了一身氣質似的，無比的正經，斂盡了一身的風塵氣。她如實的將一切稟報給男子，“非是奴家不愿，只是楚縣君她看起來顧慮頗多，像是不喜歡跟奴家打交道似的。可能她是怕不懂這行，誤了奴家的生意吧。”

男子將紙張放在桌子上，單手托著側臉，一雙杏子一樣的圓圓大眼睛，“你也不用管縣君是怎么想的了，不過，還真是一樣米養百樣人。既然能得到皇后娘娘的喜歡，做什么不好好扒著皇后？自己跑來做生意，也是讓人費解。她跟錢老夫人關系怎么樣？”

老板娘說：“看起來關系非常的好。”

男子長舒一口氣，懶懶的靠著椅子，“也真是奇怪了啊，帝都怎么會出跟老太太錢氏還有楚云深這類的人物呢？”

老板娘恭恭敬敬的站在一邊，沒有搭腔，她主子這時候純粹是想找人聽他的自言自語，并非是想要與人商討什么事，即使商討，也不是跟她商討。

“楚縣君長相如何？聽說她都能把閱盡千帆的林子玨給迷得神魂顛倒，而且，她跟安鳳宣的關系也是不錯，你今后注意要跟她打好關系，多多摸清她的底細。”男子不相信，楚云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孩子，單就是上面那幾條，就足以表明她肯定還有什么別的底牌沒有拿出。

笑話，男子眼中閃過一抹冷冽的鋒芒。林子玨那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家伙，能看上一個光有臉什么都沒有的人？

老板娘一時看不清她的主子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只能如實的說出自己的想法：“縣君樣貌的確是出色，但是，帝都美人如云，更漂亮的也不是沒有。在奴家看來，縣君也不算是特別出彩。”

離開了定城侯府忙于生計的楚云深，除了將自己拾掇的干凈利落，就不再注意點旁的什么東西了。哪能還想著整天給自己插花戴金呢？

男子微微的瞇起眼睛，像是在暗自思量女子的話，“這人嘛，好看到什么程度，還是得自己判斷的。要不，又怎么來的各花入各眼一說呢？”

老板娘道：“您說的是，縣君她打扮得太素淡了。”

楚云深陪老太太回到家里，本來老太太還想繼續逛下去，但是，楚云深說，該買的東西都買了，改天再出去逛也行，不必非要急于一時。

老太太跟臘梅住在一個大宅子里面，除了幾個灑掃做飯的婆子，沒有旁人。那幾個婆子除非必要，也不會出現在楚云深跟前。平時老太太的起居還是由臘梅一手照看，此刻，老太太讓臘梅去吩咐廚房做幾道好菜，她要跟她的孫女兒吃頓飯。

楚云深道：“奶奶，您認識今天那家首飾店里的老板娘嗎？我之前見過她幾面，只是一點都不熟，不過她家店里的買賣是真的好啊。”

老太太雙手按在龍頭松香木拐杖上，“她跟你不一樣，不是正兒八經的老板。”

楚云深滿頭霧水，“您這話是什么意思？她是個假的老板嗎？她在給別人開店？”

老太太說：“這偌大的天啟城里，多的是想要賺銀子，卻不能出來拋頭露面的人。她背后的人也一樣。”

楚云深恍然大悟道：“您的意思是，有些人既舍不得聲名，又想要大把大把的銀子，只能出此下策？”這些人類還真有好意思啊，這世上哪有這么好的事。她當初想要護住自己的寶貝石頭都不行，這些人類卻偏偏能夠隨心所欲。

老太太點點頭，“就連之前的定城侯府也不止一次干過這樣的事。只不過，到后來，府里的窟窿越來越大，實在不行，才勉強同意老三出來做買賣，維持生計。”

楚云深心說，那老定城侯那樣子，對自己三兒子拋棄功名仕途去掙錢，可沒有半點的不愿意。

“那奶奶，您當初想必也貼補了定城侯府不少銀子吧？”楚云深問。

老太太呵呵笑道：“你覺得我貼了多少銀子進去？”

楚云深眼珠一轉，自己心里的小算盤噼里啪啦的打了起來。且不論定城侯府撒上百位家仆傭人的開銷，單說與帝都個世家的人情往來，以及各房的日常支出，楚云深不算不要緊，一算還真是嚇一跳。雖然她在定城侯府也就待了那么倆月，但是她對大房的奢侈程度還是有所耳聞的。周氏向來講究膾不厭細，各種天才地寶摻和在一起用。更不要說她嬌養著長大的楚茜萱跟楚松青了。除了周氏，楚智明也是令人發指。大房的開銷換算成大把大把的雪花銀子，直接把楚云深震的心頭直顫兒。

這些銀子她愿意拿來買房置地，開拓生意，怎么能如此鋪張浪費呢？再不濟，就跟老太太似的，藏起來，或是換成旁的東西，以備不時之需嘛。

楚云深心里忍不住唏噓，瞧瞧，鋪張浪費的報應來了吧。楚智明現在只能寄人籬下，依她看來，三老爺三夫人對楚智明還心存極大不滿。更不用說現在都找不到人影的周氏跟楚松青了，這一家子……

她心里閃過萬般念頭，也只不過是須臾而已。心中算好的數字脫口而出。

老太太慢悠悠的說道：“哪有這么多，一百萬兩？你奶奶我還沒有這么蠢，定城侯府的人是個什么貨色，這么多年，該看清的早就看清了。云深啊，有朝一日，你若是嫁了人，可千萬不要像當初的奶奶這樣掏心掏肺的對婆家人。你要時刻牢記一句話，丈夫婆婆公爹才是真正的一家子。媳婦兒沒了可以再換，但是，兒子他們可不會再去找出第二個了。”

楚云深蹙額，“就沒有例外嗎？”

老太太說：“有啊，后娘當家，前面人留下的兒子，在后娘的攛掇下，跟父親離心，加之又在后娘的手上吃了諸多苦楚。自然不可能跟那個家一個心。”

楚云深笑笑：“云深覺得還是得排除特別孝順的兒子吧，比如那些讀傻了的酸秀才。任憑生父打死，也甘之如飴。”

“也有這樣的事，還不少。這樣的就更不能嫁了，丫頭啊，這不是讀傻了，你回去翻翻《論語》，孔老先生可沒說過這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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