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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難為

納蘭氏年過三十，進宮的次數實則屈指可數，少得可憐，好在進宮前覺羅氏再三叮囑，她謹記在心，時刻謹言慎行，被宮人帶到毓慶宮見太子妃的時候，雖心里緊張，也努力維持笑容，生怕丟了四福晉的臉面。

太子妃也沒想為難她，又有太子囑咐過。兩夫妻這回正對四阿哥和四福晉這對倒霉催的感到愧疚，見了納蘭氏也是好言好語招待不說，還叫了身邊的宮女親自送著她去阿哥所。

云瀾昨天去毓慶宮就是想要討塊進宮令牌，只是正巧碰上那么一樁事情，原想著過個幾天再去要或是去溫貴妃那里求一求，沒曾想娘家人今天就過來了。見到納蘭氏的時候，她心里也是歡喜的。

“嫂子過來，怎么不讓人先傳個話來。我原想這幾天就讓人送塊進宮牌子過去，只是不小心傷了腿。”云瀾這也是向納蘭氏解釋，為何她來之后，自己沒有起身，倒不是當了福晉就翻臉不認人，也不是拿喬。雖然她這腿是真真沒事了可兩個香不肯，強烈要求她繼續裝，怎么也要多混個幾日。

“不是四阿哥身邊的小太監讓人送來的牌子嗎？”納蘭氏有些迷惑，但看云瀾的樣子似乎仍是十分親近的樣子，就去了一些拘束，再一聽她傷了腿，立時顰眉不高興：“好端端地怎么就受傷了？是不是丫鬟不盡心？”

因著她的到來，香蒲和香葒就過來伺候，彼時聽到納蘭氏的話，兩個人立時跪了下來。說來兩個香也是納蘭氏親自挑選調教后位云瀾準備的貼身丫鬟，雖說在宮里呆了一陣子，與不少人打過交道，可在納蘭氏面前，兩個人只敢老老實實的。

“不是，是我自己不小心。”云瀾知道好歹，示意兩個香下去。

香蒲知道這是福晉和舅太太私下有話要說，就同香葒上了瓜片和糕點，就一前一后地關了門離開。

見人一走，納蘭氏就又看向云瀾。

她來的時候臉上還帶著愁容，就是在毓慶宮勉強遮掩了一番，可在云瀾勉強到底沒藏住，想來是真的讓她發愁的一樁事。可在聽到云瀾手上，注意力先轉到她的腿上，連連關切地問道：“您受傷了，怎么也不跟嫂子說一聲，要是知道我……”

“不礙的，就是蹭破了點皮，偏兩個丫鬟大驚小怪的。”云瀾知道納蘭氏沒有說出口的話，心里也明白這個嫂子真的做到長嫂如母，雖然不能說在她心里就真的比得過侄子侄女重要，可也是真心誠意。

“胡說，哪里是大驚小怪。”納蘭氏心里是不信的，若真的像福晉說的那么輕，怎么會一動不動地坐著呢，要說之前還擔心福晉嫁入皇室，有了生疏，可現在卻是不這么想了，到底是親手帶大的，忍不住就有了母親對待女兒的訓話。

“真的沒事。”云瀾恨不得起身來個旋轉舞以此證明了，當然這也就是她想想，索性就問起納蘭氏的來意。

“我在宮里，消息滯后，許多事情都不能馬上知曉。這一次的事情，到底是個什么情況？不是說富賚要定親了嗎？那女方是個什么情況？”

納蘭氏聞言露出愁容，說道：“是我的錯，沒問個清楚，害了富賚。”

富賚的年紀不小了，之前是因為可挑選的兒媳婦家世讓納蘭氏不滿意，心里雖明白這是沒辦法，畢竟家里就是要低調，她也不想一個不妥因此害了嫁給四阿哥的四福晉。可好歹也要在矮個子里挑個高個，但這種事情其實那么容易的。人一旦對某事有了成見，雞蛋里都能挑出骨頭，何況若是真的完美無瑕有怎么會是矮個呢？

好不容易等云瀾這里松了口，納蘭氏精神振奮恨不得立刻就為兒子尋個四角俱全的媳婦。其實她說的那家姑娘也是不錯的，家中老人健在，頂梁柱的阿瑪也在苑馬寺當差，家中有三個兄弟，那姑娘是唯一的女兒，頗為受寵，這才拖到十六尚未定親。

納蘭氏聽著心里就喜歡了幾分，三個兄弟代表娘家有助力，若是子嗣太少，少不得還要富賚去照顧岳家，而就這么一個女兒，又是得寵的，想來也是不是那種賣女兒恨不得搜刮女婿家里的人。

云瀾聽得這，忍不住說道：“嫂子，你什么時候有了這樣的想法？”以原主的記憶，納蘭氏為人大氣，哪里會想著這個防著那個。

“我……”納蘭氏低了低頭。

云瀾見她似乎不愿意說，稍作思索，想來問題還是和原主有關。每一個階層有每一個階層的人事，原先烏拉納喇家雖家世隱隱有頹敗的趨勢，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屬于貴族階層的驕傲還是刻在骨子里的，可為了富賚的親事，納蘭氏不得不放下架子去接觸下面的人，這一接觸就出來問題了。不是所有人都家庭富裕亦或是享有祖輩留下來的產業足夠溫飽，總有日子過不下去，若是家中在出個不成器的子侄這日子就過得更拮據了。有的人為了改變家里的境況會努力進取，豐富自身，也有的人就想著不勞而獲，比如賣女求榮以換取富裕。

納蘭氏見得多了，心里多少就受了影響。

按理說她為富賚挑的這戶人家的確沒有問題，就是那個小姑娘她也借著機會去看過了，性情溫柔，處事又大方。

“那是怎么了？”云瀾也從嫂子的敘述中看出她的糾結和不舍得，又想起之前香葒回來時說的話，顯然兄長和富賚都是不同意退婚的，而嫂子現在又是這番態度，那么問題決計不是出在那女方家庭上，想來調查過來的消息不會作假。那么是和女方有關？

云瀾心中有了猜測，靜靜的等待納蘭氏結束天人交戰的情況。

可見哪怕是進宮來了，嫂子的內心還在猶豫，應該是那位姑娘的確不錯。

“不瞞福晉，我今日進宮前，賚哥兒還找了我。”納蘭氏說著就紅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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