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鸞枝-724 鸞枝(終曲)
更新時間:2019-02-03  作者: 酌顏   本書關鍵詞: 言情 | 古代言情 | 古典架空 | 鸞枝 | 酌顏 | 酌顏 | 鸞枝 
正文如下:
724(終曲)

724(終曲)

小說:、、、、、、、、、

說完這一句,兩人都有些心不在焉,便不約而同住了嘴,各自沉默著,望著窗外的天光,越來越亮。

等待,總是磨人的。

即便謝鸞因和曹芊芊都是那等還算沉得住氣的,也是一樣。

待得聽到艙房外隱約的動靜時,兩人便顧不得其他了,一前一后出了艙房。

抬眼,果真瞧著齊慎和李雍他們幾個,正魚貫走出艙房,他們都是藏得住事的,一時間,也看不出到底結果如何。

直到聽得李雍和煦的笑聲響起,“這里離京城也不遠,略商多年未曾回過京,不妨一道回去看看,也讓朕盡盡地主之誼。”

無論是謝鸞因,還是曹芊芊,都不由自主松了一口氣,這般看來,是成了。

只是,李雍殷勤得很,齊慎卻并不怎么領情。

“那倒不必了。阿鸞離家日久,家中稚子甚是牽掛,還是早些回去的好。”

拒得干脆,理由也充分得很,李雍還真不好說什么,加上今番得償所愿,笑容都一直真切得很。

“如此,那朕也不多留了。反正,來日方長。”

身后,徐子亨將將捧了一只托盤上來,上面放著兩卷帛書。

李雍和齊慎一人拿了一卷,仔細看過,齊慎面上平淡,看不出什么,轉手將那卷帛書遞與了身后的乾一,乾一連忙雙手捧住。

李雍面上的喜色卻是藏也藏不住,總算是將方才因石桉之事而起的陰霾盡數掩蓋了去,將那帛書仔仔細細,只怕看了三遍不止,這才轉手,將那帛書重新放回了托盤之中。一舉一動,都透著慎重。

而后,什么也沒說,李雍沖著齊慎的方向,長身作揖。

這一揖,讓在場眾人,皆是一愣,畢竟,以他天子之尊,這個禮,不可謂不大,而這一揖,也代表了太多。

于李雍而言,今日之事,有愧有喜,有感有觸,除了這一揖,他竟不知還能以何來表。

齊慎也有些詫異,但到底并沒有多么大驚失色,單手一直背在身后,倒是泰然地受了這一揖。

待得李雍直起身來,齊慎這才道,“但愿,從今往后,你我治下,再無如今亂象。百姓安居,海晏河清。”

“同愿。朕有生之年,愿南北永如兄弟,同氣連枝。”李雍亦是隨之應聲,至少這一刻看來,雙方皆是真心實意。

于是,齊慎的面容總算和緩了一些,現出兩分笑影兒來,雖然,仍是笑意淡淡,沒有多少熱切,“若是得空,不妨到江南一游,屆時,換齊某一盡地主之誼。”

這便是當真示好之意了,這可以說是從昨夜,到現在,齊慎最最和緩的態度了。

李雍自然是喜不自勝,忙打跌起笑容答道,“一定一定。”

齊慎亦是朝著李雍拱了拱手,此時,倒顯出兩分賓主盡歡的樣子來了。

想起夜里的那些殺伐血戰,謝鸞因忍不住悄悄吁了一口氣,抬眼,便見得齊慎朝著她看了過來。

一雙眼眸幽深,偏眼底卻有一點星芒,將她牢牢籠住,他嘴角微微上揚,朝她伸出手來,輕聲喚道,“阿鸞,過來!”

謝鸞因不知怎的,心口便是一顫,在回過神來時,便是朝著他奔去,不顧一切的姿態,恍若倦鳥歸巢一般。

到得近前,他雙臂一展,再一伸,已是將她擁住。

而謝鸞因被他攬抱在懷中,這才覺得一顆缺失的心,又圓滿了,從昨夜一直持續到現在的滿心惶惶,才一點點散盡。

顧不得眾目睽睽,顧不得失禮失態。

齊慎抬手,輕拍了拍她的頭頂,“我們回家了。”

她在他懷里點了點頭,齊慎輕擁著她肩頭,轉過身來,對著李雍和徐子亨點了點頭,“我們就此別過了,告辭。”

事到如今,謝鸞因也沒有太多的話,要對眼前幾人說了。

滄海桑田,曾經,很是重要的人,終究,成了彼此生命中的陌路。

頃刻間,幾人無聲而望,俱都失了言語。

“珍重。”最后,謝鸞因輕啟唇,卻也只吐出這么兩個字,便越過了萬水千山。

對著李雍,對著徐子亨,對著曹芊芊……對著那片生養她的土地,埋葬了她的家人與過去的家園。

直到船動了,緩緩南移,她靠在齊慎懷里,看著那艘船上,慢慢成了幾個黑點的身影,心中的滋味,竟是難言的平淡。

不與前幾次的離開,她篤定著自己還會歸來。

這一次,她不確定,有生之年,她是否還會有踏足北地的時候,不過……她卻已經不在意,因為,她的家,她的家人,她的牽掛,都已經不在那里。

“我派了人去接曲嬤嬤和蓮瀧他們。”靠在她耳邊,齊慎輕聲道。

謝鸞因卻是抬眼望著他,眼中笑意潺潺,“是嗎?那可別錯過了,我走時,便已做了安排,他們如今,怕已是出了京城了。”

不知和談結果如何,她總得做些準備。

齊慎望著她,半晌無語。

終究是抬手,拍了拍她的頭頂,“夫人越發英明了。”

謝鸞因姑且將這話當真了恭維,笑微微受了,只是,轉瞬間,想起了別事兒,笑容不由微斂。

“怎么了?”見她情緒驟然有變,齊慎蹙了蹙眉心,抬手,將她環住。

“對不起。”貼靠在齊慎的懷里,迎著帶著微寒的河風,她卻被他的斗篷牢牢地裹著,緊緊抱住,身后,便是他的胸膛,寬厚,而溫暖。

她不冷,只覺得安定,這便是她棲息的港灣。

好似,只要有他在,只要在他的懷中,那么……所有的惶然與畏懼都會遠離,她便什么都不怕了。

只是,這顆心里的愧疚,卻又不期然更濃了些。

可那三個字,卻是聽得齊慎低低笑了起來,“你是覺得,我因著你,受了他們的威脅,同意了那紙和談書上的條件,平白將自己困了十五年,所以覺得,對不住我了?”

謝鸞因從他懷中抬眼看他,他都清楚,干嘛還要重復一遍?而且,那語調里的笑是什么意思?取笑她么?

她一雙杏眼里,帶著兩分嗔怒,瞪著他,越發顯得瞳仁兒晶亮。

齊慎看得心里癢癢的,低頭,便在她的額上輕輕一吻,眸色如水,柔潤而專注,“小傻子!十五年,足夠他們家的瑞哥兒長大了,也足夠我們家的壽哥兒獨當一面了。屆時,再去爭個高下,又如何呢?十五年……看我如何給咱們壽哥兒打造一個強大的江南,無論是財力、物力,還是武力,都無人能望其項背,阿鸞……你可信我?”

他目光灼灼,眸中的自信,說是笑傲風云也不為過,他的能力,她如何不知?他便是她的蓋世英雄,她自然是信的。

可是,她心頭一動,心中滑過一種奇怪的感覺,卻又有些不敢相信,有些狐疑地望向他,“你該不會……是為著那個無稽的預言,所以你才……”借故止步于此,不再去想那個位置……

謝鸞因越想越覺得有可能,心口不由急跳起來,不由將他緊盯住了。

齊慎望著她,半晌不語,眼眸幽幽,嘴角卻彎了起來。

謝鸞因便是從這表情中,聽到了答案,果然……剎那間,心中五味雜陳,有酸有澀,更有滿滿的甜。

“你這又是何必……那樣無稽之事,你又為何要信……”話語干干的,帶著苦澀。

“即便無稽,事關你,我也擔不起一個萬一,你明白嗎?阿鸞!”

他淡淡笑語,說著,又是話鋒一轉,“何況,我知道,你并不喜歡皇宮,也不喜歡皇家,既是如此,就現在這樣,沒有什么不好。”

“你若果真覺得對不住我……往后,便對我好些,再好些,便算得補償了,如何?”

怕她再傷懷下去,他竟是插科打諢起來,倒果真是引得謝鸞因忍不住笑了。

只是,那笑中,卻是帶著閃動的淚花。

“你想我對你怎么好?”竟是難得的溫軟。

齊慎有些受寵若驚,“不若……回去后,你每日,都為我洗手作羹湯,再多為我做些衣裳?”

“好。”謝鸞因應得爽快。

“那……床笫之事,也都由著我?”齊慎促狹地眨了眨眼睛。

謝鸞因被逗得哭笑不得,那一滴晶瑩的淚珠掛在睫毛上,要掉不掉。

哪里不知,他這是故意在平復她的心緒呢。

抽了抽鼻子,她領他的心意。

“你說我……長得也不算頂頂好看,怎的……在你這兒,我卻成了那褒姒、妲己之流了?我這渾身上下,哪里有做那紅顏禍水,禍國妖姬的本錢吶?你這不是吭我呢嘛?”

齊慎聞言,確實低低的笑了起來,那低沉的笑聲在胸腔間躍動,透著滿滿的歡悅,“你在我這兒,可不就是那真真的紅顏禍水?一個眼神兒,我就能被你勾了魂兒。這樣挺好,你就算是紅顏禍水,我也不必做那誤國的昏君。好在,沒有江山為聘,你也已是我的夫人,這一生,生則同衾死同穴。”

謝鸞因望著他,再說不出別的話來。

老天待她,何其厚待。

怎能給她一個他?這么好的一個他。

望著她眼淚不要錢般啪嗒啪嗒直往下掉,偏偏嘴角卻是翹著的,始終歡喜的模樣,齊慎又是心疼,又是心軟,抬手給她揩著眼角,“你這金豆子,可要拿只碗來接接?白落了,豈不可惜?”

謝鸞因正哭得忘我,聞言,嗔怒地抬起手,捏成拳頭,捶向他。

半途中,卻是被他的大手一抄,牢牢包在了掌中。

四目相對,兩人皆是不由笑了。

齊慎將她那只手握著,交疊放在胸前,收緊雙臂,緊抱住她,兩人一同望著兩岸雪景……

良久之后,齊慎想起了什么事兒,陡然笑道,“忘了跟你說個好消息了,你二嫂啊……有孕了!”

謝鸞因的二嫂,自然便是已經嫁給謝瓚的高素娘了。

謝鸞因真是喜不自勝,“真的?”打從心里歡悅起來的同時,倒也想起了另一樁事,笑容不由微斂,有些惴惴地望著齊慎。

片刻后,才小心瞄著他道,“那個……我也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呢……”

齊慎抬起眼,有些莫名地望向她。

謝鸞因悄悄給自己打了打氣,罷了!這左右,也不過伸頭一刀,縮頭也一刀的事兒。

便是一咬牙,將他的手拉著,放到了她的小腹上,笑瞇瞇道,“那個……咱們可能得給壽哥兒添個弟弟,或是妹妹了。”

說完后,便是忐忑地等著齊慎發火,畢竟,這事兒,瞞著他,雖說事出有因,但終究是她不對。

誰知,等了半晌,卻也不見齊慎有什么動靜。

她緩緩抬起頭來,卻見齊慎瞠大著一雙眼,瞪著她的小腹,那表情,怎么看,怎么覺得有些不對勁,見他眼睛都有些發直了,謝鸞因忙道,“略商,你這是怎的了?咱們家又快有個孩子了,你不高興嗎?你不是一直都想要個女兒的嗎?”

齊慎終于有了反應,卻是終于抬頭望向了她,眼眸深處恍若聚起了風暴,嘴里,牙關緊咬,“謝鸞因!你這是又想被我打了吧!”話落,手一抄,便已是將還在發怔的人打橫抱在了臂彎中。

謝鸞因嚇得一叫,將小腹護住,色厲內荏道,“你……你敢打我!我現在……我現在還懷著孩子呢,你的孩子!”她有護身符,她不怕。

可看著他,卻還是忍不住心虛,連帶著骨子里,都透著氣弱。

齊慎望著她,磨了磨牙,沖著她,笑得陰森森,“是嗎?”而后,抱著她,大步往艙房而去。

謝鸞因嚇得尖叫,“啊!救命啊……”

只這聲音落在旁人的耳朵里,包括是她的貼身丫鬟們耳中……

也不過只是搖頭笑了笑,置之不理了。

這大人和夫人……又在耍花槍了。

這世上,最最不會傷夫人的,便是大人了。

于是乎,該干啥的,繼續干啥……當作沒有聽見……

大運河上,起了風,卷著細碎的雪花兒,又飄了下來……

往南行去的船,一日一日,離杭州近了,離他們的家近了……

他在杭州,為她置辦的家里,除了那滿園的桂花樹,還辟了一個園子,新種了一種花樹,種了整整一園子。

她還未曾見過。

那花,喚作,是她的名字。

今年,那樹剛栽上。

來年,倒是剛剛好,他們一家三口……哦!不!是四口,可以在花樹下,嬉笑怒罵,盡享天倫了……

賭書消得潑茶香,將作尋常一世享。

何其有幸,遇上彼此?

何其有幸,與爾執手?

何其有幸,比肩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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