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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缺玦

雪簌簌落下，司馬澤拿著笤帚，清掃著門前的積雪。

小木屋的門扉打開了，張錦輕輕扯了扯張錦的衣裳，“阿妹，外頭冷，快進來吧。”

張錦的身子忍不住往溫暖處靠了靠，她攏緊衣裳，執拗地站在原地，“不，我想在此處賞雪。”

張錦搖了搖頭，給她圍上了一條圍脖，“隨你罷。”

門再一次關上了，張錦凍得縮著手腳。

溫暖雖然不在了，但這片白茫茫的天地之間，好似只剩下了她與眼前的郎君。思及此，她的臉頰起燙來。

她癡癡望著司馬澤：二殿下風姿灑脫、氣質出眾，與那些想求娶她的歪瓜裂棗，很不一樣。若是……若是她能嫁給他……

張錦聽到，屋子里開始談論她。

“你阿妹不進來嗎？”紅萼問道。

張錦無奈，“她想在外頭看雪景。”

“什么雪景比得上張府的梅林？”蘇犄不屑地嗤笑，“張大姑娘，你是個明白人，張二姑娘心里打著什么算盤，我想你不會猜不到。只怕是神女有心，襄王無夢啊。”

蘇犄說的是大實話，但張錦聽了，心里很是不舒服，眼淚在眼眶里打轉。

“山里頭風大，你眼睛都被吹紅了，還是進屋吧。”司馬澤將笤帚放到一邊，走到了這名一直看著她的姑娘跟前。

張錦豁然抬起頭，眼淚順著臉頰流下：二殿下竟然同她說話了！

她拿出帕子擦了擦眼淚，紅著的眼睛笑成一彎月牙，聲音不自覺變得黏膩，“我想幫幫您。”

司馬澤沒有應聲，只是打開木門，輕輕在她身后推了一把。

張錦進入木屋，屋內的熱氣讓她渾身舒坦。

一扇木門隔絕了外界的寒氣，她惋惜不能再多看幾眼那道身影，亦甜蜜于他對她說了寥寥數語。

但蘇犄對她的態度，讓她心下不悅：這人怎么回事，是在看不起她嗎？

蘇犄抬著頭，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張二姑娘你瞧我作甚，你就是將我瞧出一朵花來了，了空居士便會高看你一分么？”

張錦上前護住張錦，“蘇先生，請您注意分寸。”

“我說的都是實話……”蘇犄轉過頭去，又被紅萼瞪了一眼。

張錦站在張錦身后，只能將滿腹不忿吞咽下肚。

張錦扶著她阿妹坐下，轉移話題，“后日張府將再辦賞梅宴，你們若是有興趣，歡迎來做客。”

紅萼忙擺手，“人多了無趣，不去。”

“我便知道你會這么說，”張錦拿出請帖，“明日，梅園的所有梅花，只為你一位客人而開。”

回程的路上，馬車上異常安靜，兩姐妹都沒有說話。

張錦委屈巴巴地瞄向張錦，“阿姐，你還在生我的氣？”

“阿妹，你今日的舉止，實在有失妥當。”

“可是……情難自禁……”張錦嘟起嘴巴，“阿姐應該明白的。”

“我不明白。”張錦板下臉，少有地動怒了，“我想，今日你無論遇到的是了空居士，還是三殿下，只怕都是一個反應。你應該明白如今的局勢，張家不能再與皇家扯上姻親關系。”

“說到底，還不是為了你自己……”張錦嘀咕道。

“你說什么？”

張錦心虛地低頭，“沒、沒什么。”

另一廂，紅萼將張家姐妹送下山，又折返木屋。

“顧師妹，要不是今日你去接張家姐妹上山游玩，我這條小命，可要交代在丹山了啊！”蘇犄躺在床上，看著頭頂的房梁。

紅萼的身子靠在木柱上，頭枕著雙手，“都說禍害留千年，你這個禍害，老天都不收你，怎么著也不會這么容易去見閻王吧？”

若是昔日的蘇犄，此刻只怕要被激怒了。而此時，他只是笑了笑，“顧女俠明鑒，我現在可是改邪歸正了。”

他說著玩笑話，看向窗外夕陽的余暉，目光透出悵惘。

“那改邪歸正，棄暗投明的蘇大俠，接下來欲往何處啊？說好的江湖再見，咱們怎么在丹山就又相會了？”紅萼彎下腰，與蘇犄平視，落日余暉透過她絲絲縷縷的絲。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嘛！”蘇犄訕笑。

紅萼的手指在空中轉了轉，“你若無處可去，我給你指一個去處？”

“何處？”

“我家”紅萼拍了拍胸脯，“安平伯府，怎么樣？一個月一兩銀子，包吃包住，逢年過節還送瓜果雞蛋。”

蘇犄咬牙切齒地問道，“你不會是想讓我……去做你們家的侍衛吧？”紅萼點頭。

蘇犄氣得頭上青筋直豎，他深吸了一口氣，勉強擠出一抹笑，“趁我現在還沒生氣，你麻溜地從我眼前消失。”

“開個玩笑嘛。好了，我這一回可是很認真地問你啊，”紅萼直視蘇犄，“你接下來會去哪里？”

“江湖偌大，總有我容身之處。最不濟，”蘇犄闔上眸子，似下了很大的決心，“我可以去望月宮。”

望月宮，便是梟梧昔日所在的江湖組織。

紅萼向蘇犄行禮，“既然如此，蘇師兄，你保重。天色不早了，紅萼告辭。”

*張府*

張家姐妹在仆從的攙扶下，下了馬車。

張錦拍了拍她阿妹的肩，“什么都不要想，好好休息。后日的賞花宴，亦是專為你而辦的。”

“阿姐也會出席嗎？”

“自是會的。”張錦向張錦告別，轉身離開。

張錦直勾勾地著張錦的背影，心底響起麗的聲音，這道聲音誘惑著她，墜入無盡的深淵：

原來張家還有一位嫡女啊！世人都只知張家珠，卻不知張家還有一塊玉。

張錦是未來的太子妃，是京城才女，她的光芒越盛，你便越籍籍無名。張錦，你想永遠活在你阿姐的光環之下嗎？

這世上最美好的，都捧到了你阿姐的面前，而你只能用那些她挑剩下的東西。這是不是很不公平？

為何阿姐就能受人敬仰，而她卻被人瞧不起？同為張家嫡女，她也想嫁給皇孫貴胄，這有錯嗎？

她將手伸到袖袋里，摸到一個刻有古怪花紋的陶瓶。她牢牢握著那陶瓶，好似握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阿姐，你什么都有了，后日便不要再搶我的風頭了。”

張錦卻不知道，這并非是一棵救命稻草，而是致命的毒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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