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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臘八粥甜

今兒臘八，秦家人也入鄉隨俗，早早地在小灶上熬上了一大瓦罐臘八粥。

據《燕京歲時記·臘八粥》中記載，“臘八粥者，用黃米、白米、江米、小米、菱角米、栗子、紅江豆、去皮棗泥等，開水煮熟，外用染紅桃仁、杏仁、瓜子、花生、榛穰、松子及白糖、紅糖、瑣瑣葡萄，以作點染。”

夏夏家里做的臘八粥當然沒有這么講究，但里面也加了他們從竹溪村帶來的各種禾谷稻黍、薏米、木樨、桂圓、蓮子等種種材料，滿滿地熬了一大罐子。

早上剛開業那陣子，鋪子里人來人往好不熱鬧，但細細算下來，一早上的收入只有洛老爺子買的那本飯票本得了兩塊五，其他人拿自家飯盒來蒸的都用的是秦家發傳單那天還有今天早上送出去的免費飯票，算支出的話已經送出了195張飯票，宣傳的成本有近10塊錢，還不算一上午得消耗的柴火和水。

鋪子里現在燒的柴火是昨天秦家三兄弟去臨近的家具廠堆雜物的空地上挑揀回來的廢用木料和刨花，水是自家院子里打的井水，雖然這一塊兒不花成本，但也消耗不少人力。

鋪子才剛起步，一家人互相打氣，并不氣餒累了一早上沒什么實打實的收入，一步一個腳印，踏踏實實地經營著自家的第一個鋪子。

洛爺爺上午還有課，特意帶著孫子來捧過了場，就打算先帶小九回去了。

夏夏小人兒眼尖，打老遠就看到了小哥哥，開心地蹦蹦跳跳和人祖孫倆打招呼：“哥哥！老爺爺啊！”

洛九思遠遠看到了小兔子可愛的笑臉，心情不用得變得很好，嘴角也不自覺地彎了彎，朝秦家小院走去的步子都快了一些。

等他爺爺想帶他先回家的時候，小九抿了抿嘴，眼神頗有些落寞地盯著地上枯黃的草稈，低著頭不說話，也不動作。

洛爺爺也看出來孫子不想走，小九自找著了合眼緣的玩伴后，情緒變化就多了一些，雖然還是不愛說話，可是越來越豐富的肢體動作已經能表達出很多他的心理狀態，不像以前那樣完全把自己封閉在一個人的世界里，不向外界表達他的情緒，也不愿意給外界提供一個觀察他的窗口。

“這……”

洛爺爺有些頭大，雖然只和秦家人短短接觸了兩回，可他自認看人不差，秦家一家和睦友善，大大小小的人品他是信得過的，只是今天人家鋪子剛開張，他又馬上得去上課，把孫子一個人留在這里顯然不大合適。

正左右為難著，夏夏跑過來了，拉著哥哥的手就不肯放了，撒嬌著想讓哥哥和她一塊玩會兒。

小丫頭手上捧著小太公給她買的那盒全是彈珠的飛行棋，眼巴巴地看著小九：

“哥哥啊，和夏夏一起玩釀閃閃，好嗎，好嗎……？”

沒錯，從那天在豐都大學家屬院的小花園里看著那群小男孩玩過彈珠后，夏夏就惦記上這個新奇的游戲了。可她和家里人比劃了半天，他們都沒玩過，也不知道具體要怎么用這些透明的玻璃球玩耍。

那天玩飛行棋的時候她還沒想起來這茬，等她的小腦袋瓜反應過來了，心里就跟種了草似的，想玩得慌。

終于看到了小哥哥，夏夏可開心了，捧著她的寶貝“釀閃閃”，纏著小九不放。

秦家幾兄弟都在廚房里忙碌著，夏夏的姆姆也在控著幾個大灶臺的火候，以免把人家的飯、菜給蒸過了頭，夏夏的媽媽則在一旁幫嫂子打下手，時不時去看看那罐子臘八粥的濃稠程度，聽著大嫂的交代分批次往里面下料。

臘八粥香甜濃郁的味道漸漸傳了出來，饞得夏夏的小狗鼻子忍不住聳了聳，眼神都亮了。

“哥哥，哥哥，和我玩啊，夏夏給你盛甜甜甜喲……”

小丫頭一向“不學無術”的，媽媽教給她的詞她總不愛記，管所有聞著甜絲絲的東西都喊“甜甜甜”；這會兒為了留住哥哥陪她玩，連“糖衣炮彈”的“誘哄”都無師自通地學會了。

她不僅嘴里說得甜，那小酒窩和彎彎的眉眼也甜得可愛，看著就是個十分喜氣歡樂的小寶寶。

洛爺爺站在一旁都忍不住撫了撫小丫頭毛茸茸的小腦袋，覺得自己這糟老頭子都要禁不住夏夏的“糖衣炮彈”了。

兩個孩子同時朝他發射了眼神攻擊，一個寂寞又可憐，一個軟萌又可愛，老爺子也不禁敗下陣來。

“洛爺爺，您放心，我會照顧好小九弟弟了，你就讓他留下來和夏夏一塊兒玩會吧？可以嗎？”

貼心懂事的小春妮看明白了洛爺爺的顧慮，主動上前為小九和夏夏做保證。

夏夏的太公剛才進屋里喝水去了，小公吳老爺子一直在旁邊照看著家里的孩子們。

見新結識的洛老弟一臉左右為難的糾結，他們家小夏夏又一臉渴望地想和小哥哥玩彈珠，便也上前幫腔道：

“洛老弟，你放心，我今天也沒別的什么事兒，一定幫你把小九看好了；再說小九這么乖的孩子，咱們大人還有什么不放心的……”

“這……真是給你們添麻煩了……”

洛老爺子還是有些不好意思，但又不想讓全身心都表達著“他想留下來玩”意思的孫子失望，真誠地表達了謝意后，便把小九暫時留在了秦家，說話他中午來取飯盒的時候再把孫子接回家去。

離上課鐘點沒剩多少時間了，洛爺爺交代了孫子兩句，便拎著他一直拿在手里的書袋，急匆匆地往教學樓趕。

夏夏拉著留下來陪他玩的哥哥的手，開心得繞著哥哥轉了好幾圈，歡呼地搖著她手里的彈珠棋盤，“沙沙沙”晃得開心。

洛九思雖然之前沒參與過家屬院里小男孩們的“彈珠大戰”，但他天生記憶力和邏輯分析能力都極強，只是看過一回他們玩彈珠，就把規則觀察得透透的。

這會兒小兔子想和他玩彈珠，他心里涌起莫名的喜悅，表情倒是沒什么變化，和小兔子小手牽著小手，在院子角落里找了一處地方，用路過這里的夏夏爸爸友情提供的小工具，在草地上淺淺地刨出了幾個小坑，手把手地地給夏夏示范怎么把彈珠彈到指定的位置，又怎么把其他人快靠近洞口的彈珠給彈走了。

夏夏是個活潑的寶寶，小嘴巴說個沒完，小哥哥不說話也不妨礙她一個人說了兩人份的話，兩個小娃娃蹲在草地角落里玩得不亦樂乎，直到妮兒姐姐來喊他們去屋里和臘八粥了。

臘八粥香甜可口，入口即化，吃得夏夏心滿意足，小表情別提多開心了。

九思也喝完了一大碗甜到心底的粥，眼底原來無波的深潭也漸漸泛起了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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