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3章單純的作死
符氏還覺著不夠，又吩咐白姨娘給她上妝。
一柱香之后，白姨娘帶著倆個婆子攙著符氏出現在楊府門口。
白姨娘趕緊上前伺候她梳洗，又挑了兩條顏色略微素淡些的裙襖讓符氏選。
符氏一口痰啐到她身上，罵道：“這是讓我給誰穿孝吶？”作者
罵完了掙扎著起身，親自挑了件大紅灑金如意扣的厚緞大毛皮襖，又挑了條大紅繡七彩牡丹的百幅錦裙。換好衣衫在銅鏡前照了照，又拿件戧金閃綠的長毛云貂比甲套在外頭。
穿著大紅大綠的給竇氏做法事？
白姨娘目瞪口呆。
符氏罵累了，一句昨夜病情加重，現在起不了床，沒法子去云山寺，就把白姨娘打發了。
有了昨天的教訓，白姨娘不敢再耍小心思，出了正房直奔翠云居。把符氏的話一字不漏的說給錦熙。
嫡姑娘雖然睚眥必報，卻不是個心狠手辣的，否則這一趟走下來，別說孩子保不住，她也沒命了。
馬車終于停在云山寺山門前，符氏連膽汁都吐出來了，頭上的傷口崩裂，一點一點從藥布底下洇出血。胭脂水粉糊在一起，眼底一片烏青，嘴唇也透著青紫色，閉著眼一動不動。
被人用門板抬下車，已是出氣多進氣少。
智海法師嚇的一哆嗦，生怕符氏死在他廟里，趕緊對楊守正道：“候夫人病勢不輕，還是先下山看大夫吧。”
請狗屁大夫，死了更好，還省事兒了！楊守正假裝沒聽見，直接吩咐下人把符氏抬到地藏殿去。
智海還要攔，錦熙上前輕聲道：“請大師容她在佛前懺悔，完事兒即刻回府，還請大師通融。”話落，不動聲色的塞了一張銀票給他身邊的小沙彌。“這是候夫人供奉的香火錢，還請您大發慈悲。”
如此上道……哦不，如此虔誠，老僧怎么好拒絕呢。
智海法師念了句佛號，立刻吩咐小沙彌給兩位施主帶路。
錦熙等楊守正走遠，回手拉住一個小沙彌，從袖袋里掏出一袋糖果給他，又在他耳邊悄悄吩咐了幾句。小沙彌含著糖，一個勁的點頭。
寺內早提前清了，專門為竇氏搭的道場四周擺著素色絹花，香煙繚繞，經嶓幢幢。
錦熙仔細將竇氏的靈位安放好，便退后兩步緩緩跪下去。
人死為安，愿你受了這場超度，早日轉生極樂，放下今生這些恩怨。
心里想著，眼淚撲簌簌落下來。生恩重養恩更重，雖說竇氏護著她，只是為了利用她報仇。可若沒有竇氏，她就算不死，在那種地方也難保清白。
智海上完香，法磬一響，殿中一百零八位僧人齊聲梵唱。聲音沉而穩，平和中帶著一股子安定人心的力量。幾部經咒誦完，錦熙心緒漸漸平穩，沖竇氏的靈位重重磕了三個響頭，起身去了地藏殿后殿。
地臧殿后殿由無數壁畫和雕像布置出十八層地獄模樣，下油鍋的真就有口油鍋在那兒擺著，下面架著柴，燒的油花四濺，里面浮著一架骨頭樣的東西，時不時躥出聲凄厲的慘叫。
滾釘山的真有座釘山在那兒，時不時有個血肉模糊的東西從上面滾下來……
陰森恐怖，正是云山寺的特色，也是錦熙選中此處做法事的原因。
此時，楊守正拖著半死不活的符氏，從第一重地獄開始往前走。符氏嚇的半死，被他拖著往里走，死也不肯睜眼。楊守正冷笑一聲，俯在她耳邊咬牙切齒的替她解說。
“符氏，這是剝皮地獄。鬼卒先拿一把道刀在脖子后這么一劃，”說著伸手在符氏脖子后一比劃，“然后扒著兩邊，就把整張人皮剝下來了。人還是活的，能親眼看見自已的皮被剝下來。你不是總叫要剝皮嗎……”
符氏本就被馬車顛的有點神志不清，再被他這么一嚇，扯脖子尖叫一聲，一屁股癱到地上。
楊守正冷笑不已，這才剛開始……
錦熙正拿著帕子一遍又一遍仔仔細細的擦拭竇氏靈位。聽完后眉眼不動，吩咐白姨娘帶句話給符氏，不怕楊彩蓉臉上落疤嫁不出去，就盡管躺著，什么時候病好了能去云山寺，她什么時候給楊彩蓉凝玉露。
白姨娘原話帶回，符氏一口氣憋在心口，眼珠子往上翻了幾翻，最后還是翻回來，沒敢暈過去。抓起藥碗狠狠的摜到地上，‘呯’的一聲脆響，心口堵的那口氣這才稍微順下去點。
其實她還想再砸點什么出出氣，可實在沒力氣，喘了好一會才咬牙道：“扶我起來。”
也不知是真沒力氣，還是穿的太多，符氏爬了半天也沒上去車，最后硬是被白姨娘帶倆婆子推進馬車。白姨娘吁了口氣，剛要跟著上車，卻聽錦熙道：“你不用去了！”
白姨娘立刻后退兩步，表示接受錦熙的安排。超度亡魂又不是什么好事兒，鬼才愿意往前湊，何況還要做小伏低在符氏跟前伺候，能不去最好。
本是一時偷懶，可事后聽說錦熙不走官道，出城之后就讓馬車小路。山路崎嶇不平，馬車走一下晃三晃，符氏顛的骨頭都要散架了，立刻撒潑不肯走。
看著符氏的打扮，堵在門口看熱鬧的閑漢們哄堂大笑。
腦袋被厚厚的藥布纏的紡錘一樣，偏還插了幾枝手指粗的金釵子，明晃晃的嵌著各色寶石。風毛大袖襖外頭套云貂比甲，圓的像個壇子，摔倒都不知扶哪頭。
臉上還擦著厚厚的胭脂水粉，貼花黃、畫眉繡、點笑靨，一樣不少。穿紅掛綠濃裝艷抹，顯然不是為了尊重竇氏，而是要在氣勢上壓錦熙一頭。
天色剛亮，白姨娘就去正房伺候符氏梳洗。
符氏臉上的指印子還沒消，兩只魚泡眼腫成一條縫，正坐在床上發愣。白姨娘剛提起‘云山寺’三個字，她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
白姨娘垂手老實站在那兒聽著，心里卻暗暗奇怪，難道是誰跟符氏說什么了，要不她怎么反悔了？
心思如此直截了當，手法如此簡單粗暴，這符氏是蠢呢還是蠢呢！
錦熙看了符氏一眼，面無表情的上了馬車。人要作死，神佛都擋不住。
錦熙一句‘不想要凝玉露可以不去’硬生生把符氏逼回馬車。
走了一個多時辰到云山寺時，符氏已經死了一大半。白姨娘后背倏地出了一層冷汗，下意識撫住小腹，好半天才吐出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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