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當歸不明所以，但還是聽話地將食材放至廚房后走過來坐到了童奶奶身邊。

而隨著她落座，三對一的比例這下看起來更像是要審犯人了。

然而令于當歸沒想到的事，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再次出乎了她意料。

“喜月，當歸來了，接下來你自己說說吧！”童奶奶抬頭望著蒙喜月，眸底的火光隨著時間一點點流逝。

“我……我……”蒙喜月咬著牙，因為太過用力嘴角竟沁出了血，不敢看童奶奶，更不敢看童中華，至于于當歸則是無心去看，“奶奶，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我就是想跟小志玩個游戲，我，我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于當歸聞言猛一抬頭，“游戲”二字讓覺得莫名熟悉。

“玩個游戲？……唉，喜月啊，你跟在我身邊時間也不短了，這么多年我已然將你當自家人看待，可你去……游戲？你當初信誓旦旦指責當歸偷盜的時候那良心可真的過得去？”童奶奶不無失望道。

“奶奶，我，我錯了！我真的錯了！”蒙喜月不傻，自然從童奶奶語氣里聽出了怎樣的含義，整個人因為情緒太過激動抖得如篩糠。

而于當歸聽到這里也終于明白了今日為何會有這番場景，張了張嘴想要說話，卻只聽“噗通！”一聲，本是站著的蒙喜月竟是不容分說地跪在了地上！

“奶奶！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對不起，對不起！您別生氣！您千萬別趕我走！我是真的把您當自己親奶奶！您千萬別趕我走啊！”蒙喜月聲淚俱下，抱著童奶奶的腿哭得那叫一個慘。

于當歸歪著身子看了眼蒙喜月，心中忍不住朝對方豎了一個大拇指。

童奶奶本就是心善之人，見不得這般哭狀，伸手在眉間用力摁了摁，嘆息道：“你該道歉的不是我！”

蒙喜月聞言神情一怔，恍惚片刻后二話不說便朝于當歸方向奔了過去。

于當歸對此早有意料，以至于蒙喜月跪過來時，她一早便跳到了童奶奶身后。

“哎，喜月姐，你別這樣啊！我還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事呢，你給我磕頭，這不是分明要折我壽？”于當歸明知故問道。

“我……”蒙喜月喉嚨一噎，抬頭瞥了眼于當歸表情有些訕訕。

“是啊蒙喜月，你還沒告訴當歸你究竟做了什么對不起她的事情呢！”一旁，一直冷眼盯著事態發展的童中華終于發話，眸底流露的不屑讓蒙喜月心頭一緊。

“我，我……”似是很難啟齒，蒙喜月費力糾結了片刻后終于認清眼前形勢，內心極是不甘，但面上卻依舊保持痛苦萬分的表情將自己如何誘導小志偷盜首飾，如何又將這罪名扣在于當歸頭上的事情快速而簡略地說了一遍，然而期間卻一再強調自己的確不是故意的。

“呵呵。”于當歸內心給了蒙喜月一個大呵呵。

“當歸，你，你就原諒我吧！我不能丟了這份工作，我家里還有七個弟弟妹妹，我是老大，他們還指望我掙錢養活！當歸，你就原諒姐姐吧！……”蒙小白菜此時哭得更悲切了，情到深處鼻涕差點流出來。

于當歸就此被架了起來，不過，好在童奶奶不是糊涂之人，在蒙喜月奮力哭了一場后終于將其哭聲打斷，道：“喜月，奶奶之前就告訴過你，奶奶可以包容你們任性，包容你們撒嬌耍賴，但是……奶奶卻容不得你去傷人，害人，可是你……”

“奶奶，我真的知道錯了！奶奶！”蒙喜月沒想到童奶奶這次竟然真的發了狠，即便她已經對于當歸道歉，但童奶奶這架勢卻不像是再給自己一次機會。

也就是這個時候，蒙喜月內心終于升起一絲害怕，而隨著童奶奶隨后越來越嚴苛的話，那絲害怕終于如破土的幼苗，在雨水澆灌下瘋狂滋長。

“奶奶！您別生氣！奶奶，我真的錯了！我錯了！當歸，當歸，我知道自己太自私，我，我，我承認我就是看不慣你，但是奶奶，那，那也是因為我擔心因為有了當歸，從此您就不再疼我，不會喜歡我！我……奶奶，我是害怕，對！我就是害怕！奶奶，我擔心您把我辭退，我擔心沒了這份工作，我擔心從此又要回到那個暗無天日的家里，挨餓受困不說，還要忍受我那個整日酗酒的爹動不動抽過來的檁條！奶奶！我真的錯了，我真的錯了……嗚嗚……”

最后這兩聲“錯了”終于讓在場三人感受到這的確是發自蒙喜月肺腑，然而，許多事情卻不是犯了之后便能輕易就被原諒。

童奶奶是個講原則的人，若非如此，也不會那么招周圍鄰居待見。不過，俗話說情大于理，原則之下她同樣也會給對方機會。

只不過可惜，她曾給過蒙喜月數次機會，并且如同自家孫女般親自教導。

然而，人性從一開始便被鑄成，半路而來的教導多半是隔靴搔癢。

“唉，喜月啊，你……真的是太讓我失望了……”童奶奶重重嘆了口氣，擰眉看了眼跪在自己身邊痛哭流涕的蒙喜月，道：“你先起來吧，回自己房間好好反省，這件事……等明日再說！”

如此情緒下的蒙喜月對她說任何話都是聽不進去的，不如緩一緩，等對方冷靜一個晚上再說不遲。

而童奶奶現在也著實不想再跟蒙喜月多說哪怕一句話。

而蒙喜月自然知曉童奶奶脾性，也知對方只怕現在很不想看見自己，苦求無果，她只好咬牙從地上慢慢爬起，深深給童奶奶鞠了一躬后便極是委頓地轉身進入了自己房間。

隨著房門關上，童奶奶一聲沉重嘆息后原本繃直的身子緩緩一松，難得將自己沉進了柔軟的沙發里。

手心默念的佛珠早已停滯，垂在掌心，像是跟著主人一起陷入沉默。

好半響，就在于當歸以為童奶奶不會再說話而想要上前安慰時，只聽對方道：“中華，你趕緊去洗漱一下，將那聲汗臭洗干凈……當歸啊，做飯吧，飯……總是要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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