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這算夸我吧。不過爸你還是直說吧，你這說一半留一半的毛病啥時候能改呀？到底遇著啥事了？”周老板轉了轉脖子又晃晃肩膀，然后在他爸身邊坐了。

“我今天上午去秋桐路那個診所，白跑了一趟。”老頭子總算切入正題。

“怎么就白跑了呢？”周老板剛要給自己倒杯茶，就聽到他爸這句突然的話。

“別提了，診所最近不營業了，哎……”接著，老頭子把白天在秋桐路那邊聽到的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這讓周老板覺得奇怪，那新局長怎么會這么做？按理說對方也不是個新手，怎么會這么魯莽行事呢？到了一個新的地方，都不了解對方是誰，后邊有沒有人，實力如何，就敢跟人叫板出手嗎？

姚局長何嘗不是這樣想的，可惜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他剛來，辦公室里那把椅子還沒坐熱乎呢，就出來了這堆亂攤子等著他收拾。

上午他又去了一趟濱河路，這回那女大夫是真沒在家，她家的保姆告訴他女大夫被公安方面的人請到鹿港一院會診去了。

姚局長滿腹心思回了衛生局，剛到局里沒多久，主管文教衛的市長就把電話打過來了。

在電話里他倒沒說什么，只說讓他去市府一趟，有事找他。姚局長只好夾了公文包，要叫司機送他過去。

從辦公室出來，到了走廊上，便見到局里有些人有意無意地打量著他，這種架勢，姚局長就知道剛才的電話一定是有人傳出去了，機關里，小道消息傳的一向很快。

他沒理會這些人到底都存著什么心思。目前最重要的是盡快把眼前的事解決了。至于那些人，不重要。大多數都是隨波逐流的普通人而已，很多人還在觀望著。只要他在這邊站穩了腳跟，一切都好說。

到了牛副市辦公室門口，秘書看到是他，便讓他稍等，等牛副市辦公室里談話的人走出來之后，秘書才客氣地請他進去。

“姚局長，來，坐坐，嘗嘗別人送我的茶怎么樣，我聽人說你對茶挺有研究的，你來嘗一嘗這是什么茶？”

牛副市沒忙著直說正題，而是先請他喝茶。姚局長倒也不意外，說不定聊著聊著就把話題轉到了牛副市要說的問題上邊去。

“哪有什么研究？就是老家那邊產茶葉，所以多少知道點。”姚局長說著，淺淺喝了一口秘書給他沏的茶。

“怎么樣？”牛副市見他在細細品味，便問了一句。

“嗯，色澤翠綠、香氣濃郁、甘醇爽口，形如雀舌，是明前龍井吧？很難得的，我老領導給過我一包，我喝著感覺跟那個很像。”

“沒錯，就是明前龍井，這是焦市一大早親自拿過來的，他還在這兒坐了一會，聊了幾句。”

姚局長覺得牛副市不會平白無故提起焦市來，聯想到頭兩天離開這里時焦市跟他說的話還有這兩天發生的事，姚局長覺得牛副市說的事應該是跟他有關系。

“焦市這個人，學歷高，平時也喜歡研究研究歷史，今天早上還跟我說了說隋煬帝楊廣的事。”

隋煬帝？焦市不會無緣無故說起這件事，姚局長明知他們一定是意有所指，還是接著牛副市的話說道：“說了隋煬帝什么事？”

隋煬帝是隋朝的第二個皇帝，隋朝只經歷了這兩個皇帝，便改朝換代，整個江山改姓李，歸了唐朝，這一點姚局長不可能不知道。

“焦市說，很多人都認為隋煬帝是個暴君，他卻覺得不是這么回事。歷史是由勝利者書寫的，唐朝建國以后，怎么能把隋煬帝往好了寫呢？事實上，隋煬帝是個很有報負的一代帝王。”

姚局長聽得專心，也仔細品味著牛副市話里的意思：“隋煬帝在位期間，修隋朝大運河，征吐谷渾、三征高句麗。其實這些都是好事，只是他太激進了，導致勞民傷財民不聊生，這才爆發了農民起義。最后李唐奪了天下。焦市說，但凡隋煬帝能放慢點腳步，或許天下又是另外一番格局了。所以說這個對我們這些執政者也是個警示。”

說到這，姚局長哪里還能聽不明白，這是暗示他到鹿港之后要穩扎穩打，不要過于激進嘛，事實上這也是他的想法，可惜……

對牛副市說的這些話，姚局長當然要表示贊同。這時牛副市又說道：“老姚你在上一任上整頓取締了一些非法行醫、虛假宣傳夸大療效的所謂神醫祖傳秘方這些亂像，這可是需要魄力的。這一點我和焦市都知道。不過鹿港這邊的情況你剛來，可能還不太清楚。”

來了來了，牛副市這是要說正題了，姚局長也只能洗耳恭聽。

“老姚你可能不知道，咱們沂州省這邊，有兩個大型中醫院，一個是背靠沂州中醫學院的沂附院，還有一個就是我市的鹿港市中醫院，現在這兩個醫院發展的都很好。另外還有一些民間的老中醫等私人診所做得也不錯，尤其突出的是秋桐路那個診所，是很有名氣的。所以咱們這邊的醫療情況跟你上一任那個地區不一樣。在這邊那些坑蒙拐騙的人基本上沒什么生存空間，因為老百姓要看中醫的話有好幾個穩妥的地方可選，他們那樣的也騙不到幾個人。”

“哦，牛副市，我明白了，那么我在鹿港這邊的的工作方針就要有所轉變了。”姚局長聽了牛副市的話說道。

“嗯，是這樣，至于具體的，老姚你是個有經驗的老同志，情況熟悉了自然就知道該怎么辦了。另外呢，我市近幾年發展的越來越好，打算這兩年開始申請全國文明城市和國家衛生城市的稱號。這里邊各部門都有很多工作要做，衛生部門自然也不例外。”

“嗯，牛副市放心，我知道該怎么做。”姚局長知道他這是在提點他，馬上做出了保證。

“那就好，那行，你剛來也挺忙的我就不留你了，有什么事可以給我打個電話。”說著，牛副市客氣地把姚局長送了出去。

姚局長在回去的路上，知道濱河路那邊，只怕他還得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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