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笑笑讓妞妞也站她身后，妞妞不同意，說她已經是大人，倒是上前一步主動替林笑笑攔風雪。劉斌給妞妞投去一個贊賞的目光，林笑笑還要拉扯之際，船來了。

上船之后比岸上還冷，簡陋的船只所有窗戶并沒有安裝玻璃，空蕩蕩的河風從兩面吹進船倉。夏天吹著風航行很舒服，冬天這樣航行能把人凍傻。曉曉被劉斌抱住裹進軍大衣里，妞妞已經是個大姑娘，她是堅持不冷，林笑笑還是把手里的懷爐遞給她，她穿著厚棉衣，妞妞愛漂亮穿的少了點。

船上的人多，倒也增添些人氣，坐船的好處是船倉夠大，還有人挑著擔子出門。一年中最重要的節日出門走親戚是必要活動，一般人也就帶著大包小包，挑著籮筐走親戚的總是少數，拿兩包紅糖走親戚就已經是好禮物。

林笑笑帶的東西多，除了幾碗菜，剩下的都是適合老人吃的東西。這幾年她也不送別的東西，送了也是被林母轉手送出去，她每次送沒有包裝的吃食，反倒多數都能被吃進二老肚子里。

林母也是個講究人，她再窮也不會拿拆封的東西送禮走親戚，更別提林笑笑帶回家的都是散裝貨，自己吃還不錯，送人總是少了份體面。

這年頭就是窮的揭不開鍋，很多人也不想在親戚面前失禮。林母手里還有錢，兒女有出息又孝順，她拿出去的東西差了才容易被人說三道四。

林笑笑帶著風雪回娘家，林母見到曉曉被風吹得烏紫的嘴唇，怪她不應該回來。

“你急什么，早一天晚一天回來又不影響，你嫂子她們也不在家，我和你爹難道還會怪你。”林母給妞妞找了一件舊棉襖換上，她穿著新衣服烤火，怕是幾分鐘之后衣服就要燒出幾個洞。

妞妞順從的換上舊棉襖，曉曉卻不愿意換衣服，她嫌林母拿出來的舊衣服丑。

“媽，算了，這衣大了，她換上也不舒服，凍著更不好。”林笑笑看著林母手里的舊棉衣，她也理解曉曉不喜歡的原因。家里又沒有孩子，林母拿的都是她自己的舊棉襖，給曉曉的這一件更不知道是哪年的老古董，都能聞到刺鼻的樟腦丸味道。

“你還好意思說，孩子不懂事你也不懂事？你就不該讓她穿新衣服出門。”林母心疼好東西，她是看不慣林笑笑不把新衣服當回事的態度。

“娘，曉曉一年長得比一年高，她身上的棉襖現在不穿，等下半年冷起來再穿就小了，我不讓她穿才是最大的浪費。”

“哪有年年做新衣服的道理，你做的時候就應該往大里做，這樣也能多穿兩年。”林母覺得林笑笑不會過日子，當著外孫女的面也要念叨。

林笑笑以前差不多每個月都要買衣服，還是不止一件的那種，她的觀念和林母就不一樣，只能聽著她老人家念叨。

“老太婆，你少說幾句！”林父吸了一口煙慢慢說道。

“我不說了，你們趕緊把雞蛋吃了。”林母一邊說話一邊從鍋里撈煮好的茶葉蛋。

“我不吃，娘，大哥他們呢？”林笑笑把雞蛋順手遞給劉斌，讓他多吃兩個。

“你大哥今年沒回村里過年，他說廠里要值班，你嫂子也還等著你侄女回娘家，他們不回來也好，你二哥一家吃過早飯就去岳家了。”老太太不喜歡孫女婿，連帶著大兒子一家不回來都可以。

林笑笑也不喜歡那個僅有幾面之緣的侄女婿，每次見到劉斌態度都太討好，好好的親戚關系偏要弄得尷尬。

大哥一家看不出問題，還覺得女婿是個好的，是尊重長輩才會態度放得很低。

林笑笑都懶得點破，真是尊重長輩的人，怎么不見他們回村里拜年，把林父林母都忘記了，還好意思說孝順長輩。她倒要看看一個革委會的小干事能有什么大出息，以后又有什么好日子過。

“媽，讓劉斌去做飯，您坐下來休息。”林笑笑坐著動都不動，倒很會給劉斌找事情做，他從進門后就沒閑著。

“他不知道我的東西放哪里，還是我自己去。”林母現在每天也就做個一日三餐，要是這點樂趣都要剝奪，她閑著肯定會生病。

“媽，你坐著，我去，不知道的我再問。”

林母抵不住女婿的好意，倒也沒有搶著進廚房。她把兩個外孫女趕去聽收音機，母女倆好說說悄悄話。

飯后林笑笑主動收拾廚房，她要再喊劉斌干活，林父該有意見。大過年的她不想被林父批評，才站起來干活。

她燒了熱水洗碗，等洗完還拿出護手箱抹在手上，湊近都能聞到蘭花的香味。

林母見到她涂抹一番，還說她又不是十八歲的小姑娘，整天還弄得和小姑娘一樣愛打扮窮講究，也幸虧女婿不計較。

劉斌不防話題扯到他身上，他趕緊表示：“娘，我不嫌棄，笑笑想做什么我都支持，她又不是做壞事。”

林母本來還有很多話想說，一下子被劉斌的話堵在肚子里，她總不能拆女婿的臺說閨女的壞話。

“你的命也不壞，劉斌對你好，你這些年只生曉曉一個，沒有兒子也不見怪，比王家那個小子強一百倍，幸好你當年和他離婚，要不然今天還得過苦日子。”

“媽，大過年的，你又提過去的那些事干嗎！”林笑笑不喜歡提過去的事，總提過去的不愉快的完全是給自己找不自在。

“唉！我也不想提，這不是說到這突然想起來了。王家那群人現在過得可不好，他們可算遭報應了，活該！”林母把王家的慘狀說給林笑笑聽。

林笑笑不想聽，可林母就想說王家的事，也讓她知道王家人過得不好。她攔不住只能讓林母繼續說，也沒有外人聽著，讓老太太說出來也算是解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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