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芳心里的忐忑，一下就不見了。

不過半天，就感覺自己像是生活在這挺久的感覺。

李秋芳跟她經歷有些類似，兩人說話投機，齊芳原本又是獨立習慣了的性子，輕易不麻煩別人。

阿楚跟齊芳，一個下定決心念書的孩子，一個兢兢業業的老師，向來是不會缺少話題的。

“你這孩子，幸虧的接著讀書，這就算是做工人，怎么的也要學一些技術才好，你年紀太輕，要學會為自己的未來打算……”

齊芳做起思想工作來，不要太過熟練。

帶的原本就是中學生，簡直手到擒來。

阿楚聽得直點頭，甚至連之前在工廠里的那些遭遇，輕易不肯開口的跟人說的那些心結，也都一一說了出來。

“當時我真是害怕極了，那些人什么話都說，對組長卻又是另外一個樣子……”

齊芳想了想說道：“形形色色的人哪里都有，不能因為你剛好遇到的是那兩個不好的，就覺得清潔隊的人都不好，也不能因為以后你去了別的地方，就覺得那什么都好，事情不能一概而論……”

阿楚整個人都有些豁然。

可不就是這樣嗎。

“嗯，我們村子里也有人去掃地，可是我看人家就挺好的。”

不能覺得清潔隊就不好。

想了想，阿楚又道，“我嫂子就算是在村子里，也是很厲害的，那個劉秀珍以前看著倒是挺好，現在也做了老師，還不是那個樣子，村子里都沒人跟她們家說話呢。”齊芳聽著，又開始說起來。

細細碎碎的這個年紀女孩子該有的心思，阿楚都有，只是平常找不到人說罷了。

李秋芳看得真是一百個滿意。

她對齊芳更是佩服，說道：“說來還是你有本事，我說也說過，打也打過，結果該怎樣怎樣，要不是明好厲害點，從廠子里把她弄回來，我真是怕她這個倔脾氣突然上來，以后就一直這樣了，偏偏她又不是喜歡那份工的……”

齊芳在這個地方，整個人都是舒展的，仿佛植物找到了賴以生存的土地一般。

她愜意笑笑，說道，“我真不能相信明好只讀過初中，活得真是通透，秋芳還是你有福氣。”

兩人熟悉起來說話自然隨意許多。

“明好一點都不傻，還特別聰明，可是明知道家里條件不好，還是嫁了，外面那些人說三道四的，還是沒有搖擺，這丈夫腿腳斷了，還是不離不棄……照顧家里，憑本事賺錢養家，跟家里人搞好關系，難得。”齊芳由衷說道。

至少，她做不到。

不說是婆家，就是自己娘家，各種勸說的時候，她不也是直接逃走。

推己及人，齊芳也十分佩服。

“就是，我嫂子打人可厲害了！”阿楚說道。

明好：……

這是夸獎吧，是吧。

“不過齊老師，我嫂子……她身邊好多人斷腿的，可能她自己也控制不了，我哥之前腿就斷了，然后現在章飛叔叔那邊，她找到的，腿也斷了，劉秀珍腿也受傷了，你現在……”阿楚像是說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明好：……

我不是！我沒有！

她難道專克人斷腿嗎？

齊芳跟李秋芳都哈哈大笑起來。

笑過之后，齊芳有些憂傷說道：“秋芳你看我，手不能提肩不能擔的，做飯更是……我這段時間吃你做的飯，這要是開學了可怎么辦。”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她一個常年吃食堂的人，突然改變了，再吃回食堂，想想有點難受。

李秋芳跟著她又說了起來。

要說人跟人之前其實也講究緣分。

齊芳跟阿楚聊過之后，很快定下這段時間給阿楚輔導的事情。

而雖然已經決定回去讀書，卻一直還是茫然根本找不到方向的阿楚，眼神也有些不一樣了。

李秋芳知道的有限，明好性子有些大條，初中生什么小心思哪里管的了那么多。

這樣一來，阿楚跟在齊芳身邊，整個人乖順得不得了！跟以前那個小辣椒簡直判若兩人。

齊芳是廠中學的老師，在村子里這樣的身份尤其受人尊敬。

“要說秋芳家有福氣，你們還不信，今天我家二柱還特意去拜年了！五毛錢呢，每個孩子都有，也是舍得，這樣的人家就應該過得好！”

“一個五毛，怕不是那些娃兒就發了一二十塊出來，還不算東西，嘖嘖，真是發達了。”

“我還禮了的，明好還說了好多吉祥話，我們今年肯定也能過得好。”

“聽說住了個老師，人家可是教中學的！跟秋芳能說到一塊兒。”

也有人有些奇怪，“這聽說還是個……自己過的，這一個女人家，不結婚，是不是有點奇怪啊，剛好曉玲爸離婚了，沒準……”

話還沒落就被人反駁了。

搞得那提出質疑的人自己訕訕的。

“我這也是隨口說說……”

寧鳳霞翻翻白眼，“真是的！你們可不曉得事情，才會這么亂說。

當初曉玲在廠門口被那些人欺負，齊老師一個女的挺身而出跟人家打起來，這才受傷的！

她一個人沒錯，要是把她自己扔醫院里過年？咱們李家可做不出這樣的事情！

再說了，當時曉玲爸媽離婚，什么事情你們又不是不曉得，下回再亂說，哼！”

她說話向來直接，這么一說，別人也就沒說什么。

當然，這些話，身在家里的明好，是完全不知道的。

她心里還一直想著，田秀說的楚天闊從外地帶回來一個姑娘，那姑娘究竟是誰呢.。

看到齊芳老師的時候，她是松口氣的，

然而很快又提起心來。

顯然齊芳不是呀！所以說肯定還是有那么一個人的。

那究竟是誰呢？這百爪撓心的感覺，真是讓人難受啊。

一向淡然的明好，此時也無比糾結起來。

這個事情，直接裝作不經意地，直接問楚天闊？

還是當做什么都沒發生，說不定虛驚一場呢？

免得到時候他覺得自己是不是不相信他？

很快，她就沒什么心思想著這個問題了。

因為李秋芳告訴她。

“明好，你收一下東西，齊芳老師這段時間就住你之前那屋。”李秋芳說道。

明好整個人都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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